裴家主明白他的意思,知他惱怒大夥沒在曹家的事兒上出力,這比武又是自家提出來的,還是要自己出來圓場。本想借著比武壓一壓楊家的氣勢,從而進一步逼問那東西的秘密,但一場爭鬥下來,被楊家三少打了個灰頭土臉,本來想好的話就無法說出。
斟酌了一下言辭,對楊莊主說道:“盛名之下無虛士,三少爺人中龍鳳,果然好武藝,山東兩路之地,再無敵手,年輕一代想要在武學上出頭,恐怕是不可能嘍!”
這句話恭維中帶著陷阱,一下子把楊康拉到了全山東年輕一代的對立麵。
楊莊主聽了眉頭微微一皺,說道:“裴家主過譽了!三郎還隻是個孩子!”
裴家主:“還是個孩子就有如此能耐,長大了當然就更了不起!楊家有此佳兒,又有神器相助,想要不興旺都難呀!咱們山東的豪強們日子難過嘍!”
這裴家主不知因為什麼,說起話來夾槍帶棒,針對起楊家來,比白家、曹家還要積極。
楊莊主知他話裡有話,又沒法辯解,隻是一味地謙遜,隻是對焰藥之事一字不提。
這時白家主站起來,陰惻惻地說道:“楊莊主,我聽說那日攻打曹家莊之時,隻一聲巨響,聲若悶雷,莊牆就斷為三段,因此才能半日破寨,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有此威力?楊莊主總要讓我這妹夫死個明白吧!”
楊莊主不知如何回答,當日在場之人眾多,瞞是瞞不過的,又不能實話實說,可若是不說,這些人來勢洶洶,定不甘休,若編個謊話,這些人又未必肯信,如此這般攪擾,沒完沒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呀!正在這裡思索如何答複,卻見身後的楊康已來到身前。
楊康抱拳向費老先生說道:“當日一戰是我全權操辦,家父不知詳情,老先生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我吧。”
裴家主道:“楊家少爺初戰土匪,如虎豹驅逐群羊,殺傷匪眾無數;二戰滅曹家,摧枯拉朽,半日破莊寨;三戰山東群豪,如擊土雞瓦犬,年紀輕輕,手上人命過百,果然是英雄了得!”
楊康心道:“我與你何仇何恨,如此費力地給我拉仇恨!”
拱手說道:“裴家主言重了!按說今日之事已了,不知你糾纏不放,是何用意?”
裴家主道:“不是裴某糾纏,而是楊家出了你這頭猛虎,又有神器相助,吾等實難心安!”
楊康道:“我家是良善之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何必過慮!”
這時焦師爺起身說道:“楊家少爺,還是讓大家夥見識一下那個東西吧!”
楊康道:“我的武藝大家夥想見識下沒問題,可那東西嗎就沒辦法嘍!”
裴家主道:“大夥的麵子你可以不給,府尊大人的麵子也不給嗎?”
楊康道:“不是不給麵子,實在是拿不出來。”
裴家主問道:“為何?”
楊康道:“跟大家夥實說了吧,那是家師所傳的兩枚天雷玉符,用了也就毀了,我就這兩枚,現在讓我再拿出來,我上哪去弄?”
眾豪強都不由得隻翻白眼,心說:“你這是糊弄鬼呢!”
裴家主道:“楊家少爺,怎能當麵扯謊,你的武藝出自家傳,眾人皆知,哪來的師傅?”
楊康道:“我另有際遇,又不是隻練武,不可以嗎?”
裴家主見他仗著年齡小,在這裡耍起了無賴,頗有些頭痛,說道:“敢問令師是哪位高人呀?”
楊康道:“家師是世外高人,不讓我透露他的名字。”
費家主道:“那請問令師傳授了你什麼技藝?”
楊康道:“五雷天心正法,可惜我沒學會,所以家師才傳了我兩枚符籙保命,但可惜被我用掉了!”
那五雷法乃是道家神術,用於驅除邪魅陰物,跟傳聞中楊家所用大相徑庭,大夥這兩樣都沒見過,明知他在胡說八道,但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楊康仗著自己年幼,在那裡信口雌黃,眾人心中咒罵,但也無計可施。眾人又去詢問楊莊主,楊莊主隻是推說不知,隻說都是楊康所為,再問楊康,楊康還是胡言亂語一通,麵對這個頑童,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來,氣得眾人七竅生煙,毫無辦法。
亂哄哄的聒噪了半日,紛紛悻悻而去,雖然天色漸晚,山路難行,眾豪強們還是結伴而行,紛紛告辭離去,與楊家親近的幾位豪強走在最後。
益都楊家少爺楊安國對楊康說道:“三哥兒,你真了不起,等你不忙了,傳授我點武藝好嗎?”
他家與楊康家連了宗,二人算是同輩,故以兄弟相稱。
唐宋時期口語,兄弟間相稱不論大小,都是按排行大哥、二哥、三哥的亂叫,兄長叫弟弟也是如此,楊安國雖然比楊康大了幾歲,為了顯得親近,也是這麼稱呼。
楊安國是個不安分的主,自幼喜歡舞槍弄棒,平生最愛打架鬥毆,昨日見楊康這個同宗兄弟大殺四方,羨慕得不行,非要留在此處跟楊康學習武藝。
他父親自然不能同意,兩家的關係還沒親近到如此地步,況且練武需要天分,自家家傳的武藝還沒練好,沒理由惦記人家的技藝。
卻不知他家練武天分最高的,是他家的四娘子楊妙真,在原本的曆史中,她將家傳槍法發揚光大,自創六合梨花槍,號稱二十年梨花槍,縱橫河北無敵手。
此時黃河改道,奪淮入海,這裡說的河北與後世不同,乃是泛指後世蘇北、山東省、河北省範圍,是楊妙真二十年間戰鬥馳騁之地。
楊康見他如此,當下應了,楊安國才隨父親戀戀不舍地離去。
周伯通老先生這次帶領莊丁傾巢而出救援楊家莊,他擔心家中完全,次日也告辭而去,楊老莊主要出去拜訪朋友打探消息,順便在回程時將兒媳婦和孫女接回來,也一同離開。
臨行前交代兒子仔細防範,勿生事端,孫子已經長大,家中事務已經可以讓他參與。
老莊主走後,楊莊主召集眾人在議事廳議事。
楊莊主眾人商議後認為:這次豪強們不請自來,背後一定有人操縱,那個裴家主上躥下跳地最為可疑,都說這事還不算完結,背後主謀之人應該還會有所作為
楊莊主向張先生問道:“先生以為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張先生道:“封鎖出入之路,讓幾個外莊加強防守。”
楊莊主道:“這個是自然要如此,隻是這對頭要達成什麼目的呢?”
張先生道:“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上次土匪來襲之事,是曹家具體操辦,但幕後之人似乎沒有什麼動作。這次豪強們上門,背後也有那主謀的影子,但這是明知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事情,不知他為何如此?”
楊莊主道:“暫時還看不出來什麼,我們外鬆內緊以觀其變吧!那白眼狼不知所蹤,若是抓到了他,或許能明了一些。”
張先生道:“也隻好如此,對頭早晚會露出馬腳的。”
楊莊主道:“怎的又不見老三,他又跑到哪去了?”
本來楊康年紀尚幼,家中商議事情還用不到他出場,可這月餘來楊康所作所為讓人驚歎,楊莊主已經拿他當大人看了,甚至有些小小的依賴,今日議事又不見他的蹤影,所以發問。
張先生道:“自然是在後山,這孩子挺奇怪,總愛在後山待著。”
楊莊主道:“有幾日沒去後山了,今日時間尚早,咱們去後山看看金老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