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啊……”葉安然輕笑。
然後,她開始下筆。
穆永年一直在她身邊看著。一開始隻是打量,但逐漸,他的神色露出一絲詫異,繼而化為驚豔,最後,他幾乎是抱著欣賞的姿態,看葉安然畫下最後一筆。
而封雲一直隻能看到穆永年的神色,心中的焦急和渴望,已經越來越深。等葉安然駐筆,他也疾步過來。
葉安然卻沒有著急著把畫給他。
她隻是凝視著他,眼底情意纏綿,微微伸手,像是想要觸碰他的眉眼。
封雲也幾乎是感動地,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她的臉頰——
“你做什麼?!不要對女士動手動腳的。”封雲的舉動,被穆永年怒氣衝衝地擋下。
封雲的助手也立刻跟過來,拉開穆永年:“你住手!這位就是封雲先生。他今天是受了市長邀請,來這裡參加投資項目的剪裁儀式的!”
穆永年當然知道這個名字:封雲,名聲赫赫的國際金融大鱷,他持有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對衝基金。但穆永年隻是微愣了一下,繼而神色更冷漠了:“是又怎麼?有權有錢,就可以做衣冠禽獸了?”
反正穆永年已經被助手拉開,封雲就不和他多話。但再轉頭,卻發現葉安然不見了。
封雲深深皺眉。
這時,他發現噴泉邊緣,葉安然曾經坐的地方,壓著一張畫紙。
封雲兩步過去,拿起來。
畫麵,朦朧而昏沉。他的身影,靠在欄杆上。他的臉,卻又微妙的,融化在光影中。隻有一點眼睛的微光,擊穿畫麵的迷霧,探看出來。
透過畫麵和光影,作畫的人,那種確信的深情,超越時空迷霧、穿透畫紙,強烈地傳遞給他。
封雲無法移開視線。
他凝視這幅畫良久,才讓助手遞給他一個文件夾,小心翼翼地把畫收起來。
“嘿,你做什麼?這是她的作品!”穆永年試圖繞開助手的阻擋,把畫拿回來。
“不,這是她為我畫的。”封雲抬頭,肯定的說。
*
第二天一早,粱蝶來到畫室。
葉安然畫室的大門緊閉。她已經消失三天,至今沒有現身。粱蝶知道,她贏了。
此時,左青禾也到了。粱蝶想和他打招呼的,但直接被左青禾忽視。他隻徑自走到葉安然的個人畫室,打開門。裡麵依然沒有人。
左青禾的臉上,露出一絲隱晦的失望。
粱蝶表情凝滯了片刻,調整回來,跟到左青禾身邊:“我這三天,一直在找安然。可能,安然是因為壓力太大,承受不了。您也知道,她向來是沒有受過什麼苦的,麵對壓力也一直處理不來,您也不要太怪她了。”
左青禾沉默的穿過走廊。粱蝶就一直跟在他身後,為葉安然“說好話”。而她每說一句,左青禾的臉色,就更沉一分。
直到兩人走到所有人公用的大畫室前。畫室的其他人,都在等著左青禾了。
左青禾也終於冷笑一聲,回了粱蝶一句:“回來?她已經沒有機會回來了。你去告訴門禁,葉安然敢再踏入這棟樓,就直接給我扔出去——”
粱蝶臉上,露出了一個幾乎壓製不住的笑意。
但就在這時,汪姿推開了畫室門。
左青禾的話,立刻停住了。
他臉上露出一種困惑中夾在著震撼的神色。
粱蝶心下一沉,也慢慢轉頭看去。
畫。
滿地,都是飄散的畫。
層層疊疊的畫紙,宛如鋪著一地的霜雪,反射著窗口透進來的陽光,讓人刺目。
葉安然就坐在一片雪白中,還在畫。
汪姿蹲下,撿起來幾張。
畫麵上,是畫著一個人,各種姿態的背影。速寫精準的把握了人體構造,極其簡單、粗放的線條,也精準地捕捉到人物動作中,最關鍵的幾個弧度。
這些背影,沒有一張的動作是重複的。畫麵簡略而生動,具有強烈的表現力,速寫的質量極高!
汪姿再抬頭去看葉安然。她依然沒有回頭,還在快速作畫,手下流暢,仿佛不假思索般,顯然對結構、比例、線條,已經完全熟稔於心。
“她、她怎麼……”汪姿已經驚到說不出話。
林嫻靜也目瞪口呆:“她、她真的畫出來了?好、好厲害。”
這時,開門後一直沉默的左青禾也蹲下深,拿起來兩張速寫。
這些線條極簡的速寫,卻帶著強烈的感染力。而左青禾幾乎能確定,所有的畫,畫的都是同一個人。但,所有畫中,都隻有這個人的背影,沒有臉。
此時,葉安然終於停筆,回頭。
她側身時,所有人看到了她的最後一幅畫。
畫麵上,勾勒著一個人轉身時的側臉。
寥寥幾筆而已,卻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能感覺到這個人魄力決斷的氣質,和他在微微側身一瞬時,流露的柔情。
葉安然沒有說話,隻從畫架上,抽下這幅畫。走過來,遞給左青禾。
她的右手五個手指,都腫了一圈。握筆的地方,都已經破皮。微紅的血色,從她握著紙的地方浸染:
“第一千幅。”
葉安然眼底蘊著沉靜而強勢的光芒,輕聲說。
而左青禾的心,宛若墜落般,空了一瞬。
他手微抖了一下,伸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墨蘇 的營養液鴨~~愛你~~麼麼噠~~(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