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1 / 2)

累了,毀滅吧 昔邀曉 10934 字 6個月前

係統哭得很大聲。

可岑鯨卻完全顧不上它,滿腦子都是怎麼看怎麼不對勁的燕蘭庭。

——他怎麼了?

岑鯨和陵陽縣主、葉錦黛、挽霜,以及陵陽縣主的嬤嬤都上了車,白秋姝和讓出馬車的燕蘭庭則是騎馬,跟在馬車兩旁。

陵陽這一天受驚嚇的次數簡直比她過去一年都要多,情緒起伏太過,安穩下來難免困乏,就枕著岑鯨的肩膀睡了過去。

岑鯨也想睡,她本就容易疲憊,方才從山上下來,她都懷疑自己隻要閉上眼,就能昏睡過去從石階上滾下來,好不容易一路硬撐著下了山,本以為回城路上能睡一覺,卻又碰到燕蘭庭表現異常。

岑鯨無聲歎息,又是一陣硬撐,等陵陽睡熟,她抬手把陵陽的腦袋慢慢往另一邊擺弄,讓陵陽靠到了葉錦黛肩頭。

葉錦黛一臉懵懂地看著她,她便用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葉錦黛什麼都彆問。

葉錦黛幅度很輕地點了點頭。

安置好陵陽,岑鯨側身掀起車窗簾子,看見燕蘭庭身披大氅騎在馬背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神色晦暗不明,給人感覺似是比冬天的寒風還要冷一些。

察覺到岑鯨的視線,燕蘭庭轉頭看了過來,他在短短瞬息就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眼底的陰霾更是儘數散去,看起來很正常……個鬼。

岑鯨麵上露出幾分擔憂,燕蘭庭看了,知道岑鯨已然發現自己的不對勁,裝出來的常態頓時如薄冰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岑鯨看不懂的壓抑與叫人感到不適的陰沉。

直到這一刻,燕蘭庭才變得有些像係統們口中所說的大反派,渾身上下都透出危險的氣息。

可岑鯨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燕蘭庭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勢必有他不為人知的一麵。

問題在於,燕蘭庭從來都把這一麵藏得很好,不讓她瞧見,這次為何會藏不住。

是朝中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岑鯨想問燕蘭庭,又覺得眼下的環境不方便細談,心裡不免有些鬱悶——

以前她有事找燕蘭庭,隨便打聲招呼把人叫到自己府上就成,天晚了留人過夜也算不得什麼稀罕事,哪像如今,總要找各種各樣的方式來遮掩。

好麻煩。

許是困意磨人心誌,又或者是岑奕-95的好感值拉低了岑鯨的情緒,導致岑鯨那看似耗之不竭的耐心,出現了幾道裂縫。

就在這時,燕蘭庭一隻手鬆開韁繩,掌心向上伸到她麵前,指尖就懸在馬車的車窗外。

岑鯨不明所以,也想不出燕蘭庭是想跟自己要什麼,索性伸出一根手指,在燕蘭庭指尖點了點,示意他給點提示,結果燕蘭庭非但沒給她提示,還抓住了她的手指。

岑鯨:“……”

岑鯨實在摸不透眼下的燕蘭庭,又困得腦子發暈,心想等遲些再找機會問好了,就晃了晃手,讓燕蘭庭把自己的手指鬆開。

燕蘭庭沒有鬆手,且還多添了幾分力道,叫岑鯨想抽都抽不回來。

岑鯨蹙眉,看著燕蘭庭的眼中滿是警告,燕蘭庭卻視而不見,緊緊抓住岑鯨的手指,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能令自己活命的浮木。

可不就是浮木嗎。

確定岑吞舟死而複生為岑鯨後,燕蘭庭此生再無他求,隻盼岑鯨能好好活著。

知道岑鯨想要休息,想要安寧,自己如今的身份與她所求相悖,他便把自己所有的私心和私情都藏在那個岑鯨注定無法打開的木球裡送給她,就當是了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心願,從此斬斷妄念,隻要岑鯨順遂平安,哪怕這一次她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要和那人成親,攜手白頭,他都……可以接受。

他唯一的念頭,隻有讓岑鯨好好地活著,僅此而已。

結果呢。

他在城外駐軍營中的人從岑奕手下親兵口中得知,若非岑奕及時趕到並出手,岑鯨此刻怕是已經死在了那所謂的“山匪”刀下。

來的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岑奕沒能及時趕到,如果那一刀落下了,如果……

如果岑吞舟又一次死了,而他又是在岑吞舟死後才得知消息……

燕蘭庭越想,越出不來,隻有見到活生生站在他麵前的岑鯨,他才能從壓抑的思緒中掙脫片刻。

然而岑鯨上了馬車,等馬車裡安靜下來,再聽不到岑鯨的聲音,那折磨人的“如果”便卷土重來,將他徹底淹沒。

他抓住岑鯨的手,就是在抓一塊浮木。

唯有那鮮活的容顏和指尖傳來的溫度,能讓他獲得一絲喘息,不被假設出來的恐懼所溺斃。

岑鯨哪裡知道燕蘭庭被嚇瘋了,她捏了捏燕蘭庭的手,見燕蘭庭還不肯放開她,便尋思是不是自己手勁太輕,又想如果是以前那具身體,何愁掐不青燕蘭庭,叫他長長記性,如今……欺負她體弱是嗎。

岑鯨麵上不顯,牙根卻是隱隱發癢,她拿出一條帕子,叫挽霜用馬車上備來喝的水打濕,又在燕蘭庭手上挑了個看著不錯的地方,用濕帕子擦擦乾淨,然後將燕蘭庭的手往馬車車窗裡拉了一截,往自己挑好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下去。

這不像是岑鯨會做的舉動,更像是岑吞舟,不夠有耐心,也不夠溫柔,但至少大膽,且囂張。

燕蘭庭都給咬懵了,還是岑鯨掀起眼皮,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他才猛然回過神,放開岑鯨的手指。

手指重獲自由,岑鯨也施施然鬆開牙關,用手背擦嘴,涼涼地問了句:“燕大人醒神了?”

燕蘭庭看了眼自己被咬的手,上頭除了牙印,還有被咬破皮後滲出的血和岑鯨留下的唾液:“……醒了。”

“不小心把燕大人的手弄臟了,燕大人自己擦吧。”

燕蘭庭自知理虧,又是一聲乖巧地應答。

岑鯨看他這樣,雖然熄了怒火,卻也懶得再打起精神去探究他方才表現異常的原因,遂不再說話,直接放下了車窗簾子。

回過頭,陵陽靠著葉錦黛睡得正熟,陵陽的嬤嬤眼觀鼻鼻觀心,隻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挽霜則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唯獨葉錦黛,雙頰微微泛紅,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滿臉寫著——

草,有點好磕。

岑鯨:“……”

好想告訴她“你磕到假的了”。

可最終岑鯨還是沒有解釋,因為她實在太困,眨眼的時候眼睛一閉就沒再睜開,入睡速度堪比昏迷。

被放下的車窗簾子隨著車身輕輕晃動,此時此刻,燕蘭庭雖然看不見岑鯨,聽不見岑鯨的聲音,但是岑鯨的牙印還在他手上,岑鯨那一口留下的痛感也還在,輕易撫慰了他心頭縈繞不散的不安。

燕蘭庭握著韁繩的另一隻手覆上岑鯨咬出的傷口,在寒風中吐出一片白色的霧氣——

咬得好。

……

岑鯨睡了一路,醒來時,馬車已經停在縣主府的大門前。

葉錦黛早已下車回家。

岑奕得等明天才能入城,所以今晚要在城外停駐整頓,就沒跟著他們進城。

得知不用再看見岑奕,岑鯨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隻盼日後在京城內,他們倆也能少些交集。

雖然已經到家,陵陽卻並未著急下馬車,她對今日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便在車上哀求岑鯨到她家,陪她住一晚。

岑鯨應允了陵陽的請求,還讓挽霜回白府,把今日之事告知舅舅舅母,免得他們明日得知消息,不明就裡去了月華寺找她。

岑鯨和陵陽一塊下馬車,早已等候在馬車外的燕蘭庭對陵陽視而不見,卻在岑鯨下車時,抬手在岑鯨身側護了一下。

沒有岑奕在場,岑鯨麵對燕蘭庭的額外關照也不像在城外那樣緊張,她一步步走下腳踏,對燕蘭庭輕聲丟下一句:“今晚我住縣主府。”

燕蘭庭眉心微蹙,想勸她回白府,那裡比縣主府安全。

然後又聽到一句:“你夜裡若是得空,便來見我。”

岑鯨懶得再想什麼迂回的法子和燕蘭庭私下見一麵,直接讓對方晚上過來找她。

燕蘭庭這才收了勸她回白府的心思:“一定來。”

下車站定,岑鯨又扭頭問白秋姝,問她要不要和自己一塊留下,在縣主府住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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