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伺候的丫鬟原還因自身疏忽提心吊膽了好一陣,生怕因此受到責罰,後又聽岑鯨自比老父親,燕蘭庭非但沒有感到不快,反而因此散了臉上的不虞,還跟岑鯨舉止親昵,那些丫鬟才總算鬆下一口氣。
之後其中一個丫鬟低著頭紅著臉,悄摸上前把床邊的泡腳盆端走,另一個拿布將濺出來的水漬擦乾,一齊退到了屋外。
這會兒外間也都收拾妥當,挽霜聽岑鯨說要睡了,便熄掉屋內多餘的燈燭,退了出去。
窗外月色融融,薄被下,燕蘭庭擁著岑鯨,岑鯨抬手覆上自己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問:“你好像特彆喜歡親我額頭。”
“嗯。”燕蘭庭說:“因為你第一次親我,就是親在額頭。”
那時的感覺他恐怕這輩子都難以忘懷,因此總覺得吻在額頭,比吻在彆處更能表達心中的喜歡與珍愛。
岑鯨依著燕蘭庭的話回想了一下,想起那晚燕蘭庭同自己表白,自己確實是先親了他的額頭。
說來那日確認彼此心意後,兩人曾約定第二天再來詳談。
可畢竟是頭一回與人談情說愛,且當天又出了大皇子夭折一事,故兩人一直到晚上,才重新拾起話題,想好好同對方訴一訴自己心中的愛戀。
結果稍顯慘烈,因為互表心意的興奮勁過去了,兩人都恢複到了最理智的狀態,比起追溯往昔,他們更多的是討論以後,大到岑鯨以後生不生孩子,要不要考個功名入朝領個閒差,小到燕蘭庭以後忙公務忙晚了是回屋睡,還是到隔壁將就一晚。
因為聊了半宿,隔日回白家的時候還險些起遲了。
如今又提起那晚,且氣氛還算不錯,岑鯨強打起精神,問:“明煦。”
燕蘭庭:“嗯?”
岑鯨:“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燕蘭庭沉默了幾息,他不想說真話,不想讓岑鯨知道,自己對她的喜歡曾經曆過一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時光。
誠然與心上人陰陽相隔卻仍不變心說出來很能顯真情,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顯得過於沉重了些。
他不希望岑鯨因此感到虧欠和壓力,於是他選擇了撒謊:“去年年底你在月華寺遇險,我那時才知,我喜歡你。”
岑鯨恍然,難怪回城時燕蘭庭的反應如此奇怪,還拉著她的手不肯放,原來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心意。
所以……
岑鯨笑著問:“所以被賜婚時,你信上所言皆是假話,說什麼不好封駁賜婚詔書,有了婚約見麵方便,還讓我拿你做擋箭牌,都是為了讓我覺得嫁給你不虧,對嗎?”
燕蘭庭沒想到岑鯨記得如此詳細,難得感到不好意思,片刻後才“嗯”了一聲,並為了岔開話題反問岑鯨:“你又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燕蘭庭當真是一點都察覺不出,不然也不至於如此小心翼翼。
岑鯨頓時笑不出來了,因為她也不太想說真話,不想讓燕蘭庭知道自己早早就喜歡他,卻還是選擇去死,於是她在燕蘭庭懷裡翻個身,說:“好困,睡覺睡覺。”
燕蘭庭微微一愣,隨即忍著笑,把剛剛的問題還了回去:“你回我的信上也都是假話,對嗎?”
岑鯨閉眼裝死,燕蘭庭終於笑出了聲,他親吻岑鯨溫熱的後脖頸,惹得岑鯨縮了縮身子,又翻過身來把他按進自己懷裡:“睡覺!”
非常霸道。
之後又花了幾天時間,岑鯨逐漸適應走讀生的日常。
因為她在書院,又有令國公府上的李竹淮打樣,不少想要與岑鯨交好的人家都打起了送家中已婚女眷進明德書院的念頭。
反正家裡女眷太閒也容易出亂子,若遇上爭強好勝的,又少不得為管家權起爭奪,如此送一個兩個進書院,不僅能結識丞相夫人,擴充交際圈子,還能讓家宅清淨,何樂不為。
為此書院和長公主府都收到許多來信,說要送家中已婚的女眷來上學,問書院能不能收。
書院內部經過一番討論,想著反正也有兩個先例了,再多收幾個試試也無妨。
決定下來那天,安如素既高興又苦惱,高興女子嫁人後回書院讀書不再艱難,苦惱其中大半都是衝著後宅社交來的,後續要不要重新分出一個夫人班,分班後會不會影響那部分想要專心讀書的已婚女子,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