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把一份完整的文案策劃與設計稿發給了她。
陳清魚點開看了看,果然如陳父所說，構思與文筆都很完美，浩浩湯湯奔騰不止的長江,似是打破了時間與空間的障礙，浮現在了眼前。
卻與她心中的想法不同。
她翻開了她的地圖冊。
一個真實的、完整的長江,是什麼樣的呢？
是源頭的水流湍急，中遊的九曲回腸，下遊的不急不緩。是高山深穀,地上濕地,還有肥沃遼闊的平原與三角洲。
這些,都是她從題目中認識到的。
那麼,能引起消費者共鳴的長江呢？
*
新的一周與十一月相伴而來。
來自北方的第一波強冷空氣也隨之南下,使氣溫終於跌下了二十五度。
不過這周,姐妹之間的氣氛略顯沉鬱。
問題出在劉靜儀身上。
她已經睡了三天了。
從前她總是在課間來找陳清魚,聊聊天問問題目，加深姐妹感情。
隻是這三天,每一個課間她都趴在桌上，從早讀睡到晚自習,仿佛中了詛咒。
提及這事，作為她同桌的陸心怡,也是邊回答邊打著嗬欠,“啊好困……我們上個星期天去看《沉睡魔咒2》了，可能都被下咒了吧。”
陳清魚：“……？？”
電影還有這個功效嗎？
上個星期天陸心怡也約了她，她沒有去。一來對童話故事興趣不大,二來一心想著先寫點簡單的提綱，一天全耗在找資料上了，騰不出時間看電影。
如果她看了,也會變成她們兩個這樣嗎？
劉靜儀拉著翠哥的袖子，哭著掙紮：“哥，崔華哥哥，你最近不是在研究《易經》嗎，給我畫個符，以東克西啊……！”
翠哥表示無奈：“我那是算命，不是下咒，我不會畫符。還有，《易經》是上個月研究的東西了，我現在在研究塔羅牌。”
陳清魚：“……”
她越來越不懂他們了呢。
她一回頭，看見了座位旁邊趴著的人，不由得也陷入了思索：程清昀明明沒有看電影，為何每天也如同中了沉睡魔咒一樣醒不來呢？
於是，她也拉了翠哥一下，說道，“如果你畫出來了，也給我一張。”
“……”翠哥十分氣
憤，她們真的有在聽他剛剛說的話嗎？？
張永超與陸心怡笑得開懷。
陳清魚也微微揚了揚唇角。
大課間，中了沉睡魔咒的程清昀悠悠轉醒，去辦公室送政治作業。
陳清魚也跟著上樓問數學題。
樓梯靠近前門，回來時她從前門進，意外地發現自己座位上有人。
她彎著腰，正在翻她的抽屜，陳清魚沒有看清她的臉。但是走近時，發現是辛文萱。
“你在做什麼？”她的聲音漸冷。這時程清昀不在，否則辛文萱不會這麼隨意地翻動自己的東西。
“上節課我睡著了，沒注意聽，借你的卷子看一下……哎呀又不是什麼事……”辛文萱邊說邊笑著向後退，撞到了身後的座椅，“啪嗒”一聲，她手中的東西掉了出來。
上節課是數學，陳清魚就是因為有一道題沒有聽懂，才去辦公室的。
這個理由似乎說得通——如果不是看見掉在地上的東西的話。
落在辛文萱腳邊的，是一支藍色的鋼筆。
這支鋼筆擁有銀與墨藍拚色外殼，筆尖上點綴著金銀雙色的王子與小狐狸浮雕，是去年陳父送她的生日禮物。
陳清魚不常用鋼筆寫字，也沒注意過這鋼筆的價值，昨天陸心怡說入了一整套新的瓷色限定墨水，她才想著借來試一試，把鋼筆帶到了學校。
陳清魚附身將鋼筆撿起。
筆尖沒有磨損的痕跡，筆身隻是沾了些灰，隻是出水有點不暢。
這樣一看還看不出來摔壞了哪裡——如果沒有問題是最好的。
她沉鬱的臉色嚇壞了辛文萱，她說話都斷斷續續起來：“就、就找卷子的時候看見個盒子，方便找才拿出來……”
“不用說了，”陳清魚忽然道，“辛文萱，最後一次。”
她叫了辛文萱的全名，語氣沒有起伏，這段時間與劉靜儀他們相處時的溫柔光環也儘數消散了。
她總以為，是他們過分了，辛文萱隻是性格偏激了些。
她是不想與他們一起孤立辛文萱的，這種做法幼稚又可笑，根本沒有必要。
那麼，她在氣什麼呢？
氣她演技如此拙劣還不說實話，氣明明被當場抓獲……她卻沒有一點道歉的意思。
連一聲“對不起”都沒有。
失望之餘，她又有點想笑。辛文萱總在班級群裡抱怨彆人不理她……什麼時候思考過自己的問題呢？
很多東西，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