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做到的？”
她的聲音都雀躍了不少,眼角還紅著，卻一改之前的失落，恨不得轉三圈再大喊一聲“我可以”。
學校嚴禁點外賣不是說著玩的,校門口有政教處老師盯著，一經發現馬上拍照上傳到所有教師群,讓大家圍觀。
大家都壓抑得很，隻能把眼淚往肚子裡咽。
陳清魚輕描淡寫：“初中部最旁邊的鐵欄杆有塊空地。”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學霸。
劉靜儀的表情很一言難儘。
她一直以為，陳清魚乖巧又聽話,絕對乾不出來違反校規這種事。就算她天天帶智能手機,那也隻會用來搜題整理筆記,和玩根本不搭邊。
沒想到,她可能成了開學一周以來第一個點外賣的勇士。
“可外賣小哥的衣服不是很顯眼？不會被保安看出來？而且……”而且這地方太偏,根本就沒有一點點的門店。她不會叫的是美團跑腿吧？
想到這裡,劉靜儀立刻說道：“加上運費一共多少？我微信轉你。”
陳清魚搖頭：“不用。”
方才隔著欄杆把奶茶塞進來,程清昀站在外麵笑了很久，問她：“小魚妹妹,你說這像不像偷情？”
她冷靜地回答：“像送牢飯。”
他笑得更歡了。
可恨這個鐵欄杆，女朋友就在麵前,他卻摸不到。
他便裝可憐：“陳小魚，我大老遠給你送奶茶,還是為了你朋友,你有沒有覺得我很悲慘？”
陳清魚一個“謝”字在唇邊打轉，對上他含笑的眉眼，改口：“你最好了。”
幸好口罩遮住了他的臉。
他有多開心,陳清魚看不見。
見陳清魚不知怎地走神了，劉靜儀搖了搖她的手，“學霸,你吃飯了嗎？”
陳清魚抬起手，袋子底下放著程清昀送來的盒子蛋糕。
“那我們去天台吧！”
天台是個自閉的好去處。劉靜儀一直這麼認為。
陳清魚頷首，同意了。
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在食堂，整棟綜合樓都空曠了不少，更不必說頂樓的天台了。
兩個人坐在台階上，劉靜儀摘下口罩，捧著奶茶吸了幾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要掉下來。
她真的三個月沒有喝過奶茶了
。
一月想著等寒假再點，一放假就封城，家附近的奶茶店紛紛關門，外賣都點不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痛苦的二月，家裡人一看新聞上說快遞小哥、外賣小哥紛紛感染，於是收回了她網購和點外賣的權利。
又艱難地度過了三月，滿心歡喜地回到學校，校長大手一揮，頒布禁校令，彆說點外賣，就連中午回家偷偷去買的機會都沒有了。
其實熬到現在，她早就忘了奶茶是什麼味道，隻是一直堅守著這份執念——有什麼不愉快，喝杯奶茶就好了。
她還是那個劉靜儀。她還有一百天，還可以找回自己。
陳清魚沉默少語，沒有人挑起話題時，她一句話也不會說。
但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劉靜儀卻感覺到了久違的安寧。仿佛這一刻，沒有高考的煩惱，沒有排名的壓力，隻有這一方小小的天台，有她和陳清魚兩個人。
“抬頭。”
忽地，陳清魚說。
天空中有什麼呢？
一整片天空，都是絢麗的晚霞。
霞雲層層疊疊，在紅與燦金中形成最完美的比例，如經千百道工藝暈染的絲線，織成輕柔的絲綢，隨著目光向遠處鋪展。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你看，相隔千年，我們卻能和古人欣賞同一片天空，是不是很神奇？”她摘掉口罩，感受著撲麵而來的清風，愜意地眯起了眼。
她分明知道自己自閉的理由。
可一天下來，一句也沒有提排名。
劉靜儀想到那些同學對她的評價。
陳清魚哪裡高冷？她隻是不善言辭，一旦溫柔心細起來，誰招架得住？
她用力地抱住她，似是將整片晚霞都擁入懷：“我會加油的。”
她祝陳清魚不忘初心，何嘗不是在祝福自己？
就像這片天空。
川林變遷，風月不減。
*
第二天以連著兩節語文課為開篇。
語文老師講課的語速總是不急不緩，沒有任何腔調起伏。全班鴉雀無聲，把舞台留給他一人。
在這樣的環境下，陳清魚睡著了。
陸心怡滿臉複雜：“我都不知道該說老張牛逼還是說我們小魚厲害。”
劉靜儀撇撇嘴，“這有什麼，上個月不是上網課嗎？我盯著電腦屏幕看他上課，聽著
聽著，我就睡著了。”
“所以我後來都是在床上聽課的。在家裡為什麼要坐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