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執走了之後,荷葉不服道:“小姐,你怎麼不勸鄭表少爺給你討回公道。他就這樣走了,豈不是便宜了薛錦棠。”
“你懂什麼?”薛錦瑩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討回公道並不急於眼前這一時半刻。”
她越是退讓,鄭執越是愧疚,就越會討厭薛錦棠,他甚至會讓薛錦棠向她道歉。薛錦棠驕縱任性,愛慕鄭執,又怎麼能受得了鄭執的冤枉?
她什麼都不用做,鄭執自會替她伸張正義,主持公道,她隻需等著就好。
……
薛錦棠養了兩天,自覺身上鬆快多了,便開始節食。
她不討厭胖子,可她現在已經是病態的肥胖了,稍微走點路就汗出如漿,氣喘如牛,這個樣子連生活都不能自理,還談何報仇?
鄭太太心疼她:“便是要減肥,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你身子還沒有養好,這樣節食會損傷身體的,還是慢慢來。”
鄭太太想了想,委婉地勸道:“要不,等我們回了燕京再少吃點?”
太祖平定天下之後,本欲將前朝大都燕京城定為京畿,隻因太祖原配聖慈皇後難舍故土,太祖為遷就聖慈皇後,便將京城定在了金陵。燕京更名北平府,取“北方安寧平定”之意。因其之前名曰燕京,很多人並未改口,依然以燕京城稱之。
薛錦棠當然不同意,她恨不能立刻瘦下來,回到京城手刃仇人。
心裡焦急,臉上卻帶著笑容:“舅母放心,我有分寸,不會餓著自己的。”
她從前是個驕縱、說一不二的性子,如今願意聽自己的話,願意跟自己解釋,鄭太太隻有高興的份:“好,都依你。”
薛錦棠又說:“舅母,我想從明天開始,每天沿著彆院走一圈。這樣可以鍛煉身體,強健體魄,也能讓我瘦得更快一些。”
“很該如此。”鄭太太一口答應:“你每天就沿著這半邊彆院走一遍。”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笑著說:“瞧我忘了,你現在已經清醒了,不用隻守著這半邊了,應該讓你跟從前一樣自由才對,我這就去跟王石斛家的說。”
她起身就走,竟是迫不及待的樣子。
薛錦棠不由輕輕皺了眉頭,她渾渾噩噩的這兩年,薛家是將她隔離開的嗎?怎麼她連出門的自由都沒有嗎?還需要王石斛家的同意?
一炷香時間之後,鄭太太滿麵怒容地回來了:“王石斛家的簡直不知好歹,她竟然不同意,說老太太走的時候說了,一切都按照原來的辦。”
她坐下來,握著薛錦棠的手道:“你彆擔心,等回了京城,舅母自會去跟老太太說,讓她同意。”
薛錦棠點了點頭,心中疑惑更甚,原來這兩年,她出院子都不能,薛家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五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鄭執是傍晚回來的,他惦記著薛家兩姐妹的事,回來先跟下人打聽這幾天薛錦棠有沒有找薛錦瑩的麻煩,得知一切風平浪靜,他心中稍安。想著給鄭太太請安之後,就去找薛錦棠理論。
鄭太太焦急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榮姑正耐心勸慰:“……太太彆急,錦棠小姐有分寸,不會出事的。”
鄭執把臉一落:“母親,榮姑,薛錦棠又闖什麼禍了?”
鄭太太急得火燒眉毛,滿心的官司無處訴說,見鄭執回來,便如溺水的人見到了稻草,一把就抓住了:“老大夫說錦棠的肥胖是因為之前吃太多藥弄壞了脾臟,以後一直會這麼胖,喝水都會長肉,想要瘦下來,比登天還難。”
“錦棠不相信,說她一定能瘦下來,這幾天幾乎不吃不喝,昨天餓得昏倒了,把我嚇得半死。我勸了大半天,好說歹說,今天她好不容易願意吃飯了,又開始做一個什麼“無情戲”,滿身大汗,累得臉色蒼白都不停。你說說,這該怎麼辦?”
原來她沒有闖禍,隻是折騰她自己。鄭執微微鬆了一口氣,見鄭太太急得臉發白,又覺得薛錦棠太不懂事。
“母親彆急,我去看看。”鄭執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去找薛錦棠,正好他也想讓她跟薛錦瑩道歉。
鄭執走到門口,見地上鋪著一個軟毯,薛錦棠穿著單衣四足著地趴在軟毯上,臀部翹得高高的,頭倒著壓得很低。這是華佗五禽戲裡的動作,鹿戲、虎戲的起始式,非常簡單。
薛錦棠身上的單衣都已經汗透,身下鋪的軟毯也汗跡淋淋。她做得很吃力,也很認真,臉漲得通紅,汗水順著臉頰淌進了她的眼睛裡,她閉上眼睛,氣喘籲籲道:“杏紅,給我擦擦臉。”
她原來的聲音清亮婉轉,此刻卻又喘又抖又顫,聽起來不像吩咐,倒像是嬌怯哀求。
雖然如此,她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鄭執的神色有些複雜。她已經很累了,體力幾乎接近極限,卻還在堅持,這跟之前他所認識的薛錦棠很不一樣。
當一個人全身心投入做某件事情的時候,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執著堅韌是很吸引人、打動人的。
薛錦棠胳膊腿都在發抖,卻儘力彎曲膝蓋,然後抬起左腿,向上蹬去。隨著她腿抬起,褲腿掉落,露出白皙的左腳圓潤肥胖的一截小腿。
鄭執臉上突然一熱,心頭不受控製地砰砰跳了幾下,他轉身要走,聽見杏紅一聲驚呼,本能地回轉身體,大步走到薛錦棠身邊,將快要摔倒的薛錦棠扶住。
滿懷都是清甜馥鬱芬芳,還有她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身體,無一不勾起他那晚的回憶,鄭執像被燙了似的,趕緊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