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個人天天在這兒“哥哥”長“哥哥”短的,陳潮早就受不了了。但可能是聽苗嘉顏這麼叫已經聽習慣了,並不覺得彆扭。苗嘉顏剛開始這麼叫的時候個子矮矮的,就是個小孩兒。再加上他本身那種天然感,這個稱呼從他嘴裡叫出來並不讓人覺得違和。
苗嘉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叫“哥哥”了呢?
這事兒還得賴丁文滔。
寒假裡有一天,丁文滔實在無聊,帶著遊戲機過來找陳潮。陳潮這樓上沒有電視,遊戲也玩兒不了,最後實在沒招兒了,丁文滔從兜裡掏出個掌上遊戲機來。
苗嘉顏不知道陳潮這裡有客人,端著小鐵盆來了,上樓了喊陳潮。
“哥哥?”
推門一進來,苗嘉顏一下愣了。
屋子裡陳潮正歪靠著床頭打電話,一腿屈著膝蓋靠牆,丁文滔斜著躺在床腳那頭,舉著掌上遊戲機玩俄羅斯方塊。
苗嘉顏穿了一身白色絨睡衣,相當厚,上麵還印著粉色小象,腳上穿了雙陳奶奶給做的棉拖鞋。陳潮第一次見他穿的時候笑了半天,說像從前的棉襖棉褲,苗嘉顏也跟著笑,說“我覺得挺可愛的啊”。這會兒愣在門口,手上還端著小盆。
丁文滔看向門口,眼睛都沒看著遊戲機,還能“啪啪”地按著鍵。
“我不去,我還在這邊過年。”陳潮跟電話裡說著,看見苗嘉顏進來,衝他側了側下巴,示意他進來。
“還‘哥哥’,”丁文滔怪聲怪調地學,視線又落回遊戲機上,“真肉麻。”
苗嘉顏縮著下巴,腳不明顯地往後退了點,想走。
陳潮“嘶”了聲,踢了丁文滔一腳,看著苗嘉顏,用眼神讓他趕緊進來。
苗嘉顏兩隻手托著小盆,過來放在桌子上。
“沒不想,我就是不想折騰。”陳潮往小盆裡看了一眼,裡麵是山楂罐頭。
“你忙你的,媽,我真不去。”陳潮說。
苗嘉顏一直在旁邊站著,丁文滔遊戲機的聲音總是“biubiubiu”的,聽起來很吵。
陳潮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問苗嘉顏:“什麼?”
“罐頭,昨晚我和奶奶做的,”苗嘉顏小聲說,“你的這些我都去過籽兒了。”
陳潮靠過來,拿勺嘗了一個,入口酸酸甜甜,陳潮說:“好吃。”
“什麼東西,”丁文滔湊過去,“我嘗嘗!”
苗嘉顏隻打了一個勺,丁文滔舀起一個的時候苗嘉顏下意識張嘴喊了聲“哎”。
可惜沒能攔住,丁文滔已經放進嘴裡了。
苗嘉顏看了眼陳潮,倆人對視上,苗嘉顏抿抿唇,轉頭走了。
“確實挺好吃,酸溜溜的。”丁文滔沒心沒肺,還在邊吃邊點評。
陳潮撿起剛才丁文滔玩到一半的俄羅斯方塊,玩了起來。
“給你,”丁文滔還打算跟陳潮分享著吃,把勺遞過來,很自然地說,“你再吃會兒。”
“你吃吧。”陳潮沒接,“我不愛吃酸的。”
“哦,”丁文滔信了,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比買的好吃。”
“那你都吃了吧。”陳潮說。
苗家顏過了幾分鐘又來了。
手上拿了個小碗,裡麵又裝了個勺,拿過來遞給陳潮。
碗裡裝的還是跟剛才一樣的山楂罐頭,這次苗嘉顏都沒往桌上放,直接放陳潮手裡了。
陳潮那些亂七八糟的窮講究,苗嘉顏都記得很清楚。
“你吃了嗎?”陳潮問。
“我那兒還有好多,”苗嘉顏回答說,“我留了。”
“你不不愛吃酸的嗎?”丁文滔傻了吧唧的還在問。
“所以我吃小份兒的。”陳潮說。
“那你從這裡麵少吃點兒不一樣嗎?”丁文滔看了眼陳潮手裡的碗,“還非得盛出來吃?”
陳潮嫌他吵,說:“你哪兒那麼多話。”
這天苗嘉顏的頭發是綁起來的,厚厚的絨睡衣棉拖鞋,加上綁起來的頭發,讓他看起來顯得特彆乖,也比平時還要像個女孩兒。
他就坐在椅子上看陳潮吃,這邊差不多快吃完了苗嘉顏抽了張紙遞了過來。
丁文滔在旁邊“撲哧”一聲樂了出來。
“你這打扮特彆像那個什麼,”丁文滔看了苗嘉顏兩眼,笑著說,“特彆像電視劇裡麵那種小媳婦兒。”
苗嘉顏本來認真聽他說話了,結果說出這麼一句來,苗嘉顏又把臉轉開了。
“就老爺們兒出去乾活,晚上回來家裡不都有這種穿著小棉襖給端飯的媳婦兒嗎?”丁文滔自己被逗得直樂,停不下來,“潮哥你說像不像!”
“像個槌子,”陳潮沒理他,“吃你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