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坤儀郡主是當前困局的唯一破局之人,東宮議事廳裡人人都知道。他們隻是不知道,怎麼東宮跟海棠宮就關係破裂了?好在郡主遠了東宮,也並沒有站到四皇子府隊伍中,不然隻怕東宮更是焦頭爛額。

提出的人說完就等著,其他人誰也不敢對此多說話,畢竟要論起來,著實不該這麼辦。可不這麼著,也沒彆的辦法了。

於是一時間靜坐的靜坐,喝茶的喝茶。

看得太子殿下咬著牙根笑,要說辦法難道真的沒有?他不能說,但是他下麵這些官員哪個不是收孝敬收得歡,他們難道不能捐出來為國為民,跟四皇子那邊打一波擂台。他們隻是不願意,攥著銀錢跟攥著命根子一樣,一個比一個捂得緊。歸根到底,還是對他存疑,給自己留後路。

想到謝嘉儀他看這幫人就更來氣,這些日子郡主被議論得如此不堪,他安排人提出這件事,用的還是皇室體麵的說法,指望下麵這些人想辦法約束一下輿論。結果一個個不都不讚同,說什麼這種情況更不能捂嘴百姓,讓四皇子黨愈發得了民心,占了上風。又說多少國朝大事,他們的攤子鋪得這樣大,處處需要人力,實在沒有餘力在這件事上費心經營。

現在用到人家了,一個個巴巴等著。

有時候太子真想翻船,把這幫人全倒水裡。可是他不能,他要坐穩太子之位,將來他要做這江山的主人,讓徐家江山世世代代傳下去,這是他的祖父元和帝的要求。一直到先帝死前,還死死抓著他的手腕,瞪著他不肯咽氣,直到他承諾此生為大胤江山,不敢有一日懈怠,事事都將為使大胤江山永固。

至今他的左手手腕還留著疤,那是垂死的元和帝生生把指甲嵌入留下的。當時不到八歲的徐士行,第一次認識到一個人在生命的最後迸發的力量有多可怖,隻怕他不立誓,先帝就不會鬆手。他懷疑即使先帝死,先帝攥住他的手,嵌入他皮膚骨血的指甲都沒人能分開。

太子緩緩透出一口氣,依然是冷淡自矜的樣子:“此事不宜牽扯郡主。”就算是給這件事定論了。謝嘉儀之前就得罪很了老二和老四,她現在自身就麵臨著外界輿論的壓迫還有南方河道的錢糧壓力,如果再為這件事出頭,於她名聲沒什麼好處。彆人看來不過是驕縱的郡主乾預朝政大事,沒人說好,反而在四皇子黨煽動下讓她處境更難。而她隻要開口,就是再次實打實得罪死了四皇子。

徐士行轉著手上扳指,他現在對於自己能否順利登基,信心也並不比其他人更足一些。實在是,聖心莫測。他越了解自己的祖父,越了解自己的父皇,越了解自己,對這些王朝秘辛挖掘得越多的時候,他就越覺得前途難測。尤其是當他慢慢能夠用一個詞概括先帝從其母族承繼過來的東西,與徐家血脈裡的天賦和特點融合,塑造出了一種——瘋狂的東西,在他們的血脈裡代代傳承。讓他們有無窮的精力才華,也讓他們劣跡斑斑,醜惡不堪。

他的父皇,看起來是這樣正常。想到這,徐士行翹了翹嘴角,同他一樣正常啊.....

從她斂財修南方河道開始,她就已經不是獨善其身的王朝郡主,她已入局。就不要再把她往旋渦裡拉了吧。

太子殿下雖然清冷淡漠,但為人自持,很是禮賢下士。此時他雖否了屬臣的提議,也不缺溫言安撫,對於另外兩個年輕人的據理力爭,也是仔細傾聽該點頭點頭,然後有理有據的溫聲指出其中不妥之處。

沒有人知道這樣的太子,含笑看著眼前年輕官員的時候,看起來耐心十足,其實心裡隻有一句:又是一個立場不堅的蠢貨。

議事廳外前來送湯的鳴佩,輕手輕腳把食盒遞給高升。指了指門窗都閉著的議事廳,裡麵議的是大事,生怕自己一個小女子驚動了的樣子,有幾分可愛,看得高升抿嘴笑,接過食盒的時候低聲道:

“這會兒倒還好,說著郡主的事兒呢。”看到鳴佩睜大的眼睛,高升心想鳴佩也算東宮心腹,再說郡主這件事也沒有多要緊,就簡單提了兩句。

鳴佩多聰明一個人,更是關注當前局勢,隻聽這兩句話就明白了當前情況。

她拎著空出來的食盒往回走的時候,一點點思量著,越走越慢,最終打定了主意。把食盒交給身邊的小丫頭,她扶了扶頭上發釵,帶著另外兩個丫頭轉身朝海棠宮去了。

鳴佩很快就把事情成與不成的得失計算得清清楚楚。不管成與不成,於她都是得大於失,她也該站出來了。要讓人知道,東宮有個叫鳴佩的。雖然去海棠宮難免受磋磨責難,但是在東宮屬官和下人那裡,她卻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名聲。

她的身份太尷尬了,能佐她得到她所欲位置的隻有名聲。

最後的遲疑,也被徹底打消,鳴佩走向海棠宮的步子更快更穩了。當乾清宮陛下宣太子和皇子們往書房去的時候,鳴佩正好踏入了海棠宮。

她並不看海棠宮人或驚訝或嘲諷的眼神,隻說求見郡主,然後就安靜在日頭下靜靜等著。

待到她額頭觸到冰冷的水磨青磚地板上、說出自己的請求的時候,陪著她一起跪著的兩個東宮丫頭都驚呆了,又怕又敬服。

怕的是堂上坐著的郡主。

敬服的是鳴佩所說的話,入情入理,一片對東宮對太子的赤誠之心,還有為百姓為災民的悲憫慈心。明知道郡主不待見她,為了這些她還是來到了這裡,跪在了海棠宮。

聽了鳴佩姑娘的話,她們兩個都覺得陪著前來的自己也似乎不再是東宮普普通通的丫頭,而是有了情懷和責任。

最後鳴佩總結道:“奴婢知道郡主厭煩奴婢,但為了太子,為了北方災民,奴婢再卑微,也想以自己卑賤之軀祈求郡主前往乾清宮陛下處,支持太子主理救災事宜。”她雖然不能明說,但是已經充分暗示如果救災真的落在二皇子手裡,最先受苦的就是災民百姓,太子地位也一定會受到威脅。救災成了,功在二皇子和四皇子,救災但凡有了差錯,罪先在這兩年整修黃河河道的太子。

如意一張冷靜的臉垂著,此時陰陰看向跪在下麵的鳴佩。采月一乾人也許什麼都不知掉,但常在外行走、了解當前朝局的如意卻能看穿這一局,這是把郡主架在火上烤,郡主應了得罪四皇子黨,郡主不應就得罪東宮。而郡主應還是不應,名聲都不好聽。應了是乾預朝政,不安於室,那起子人更有理由聯係到郡主修南方河道,都是郡主一言以惑主,是朝廷之禍的證明。不應就是郡主因一己之怨,狹隘自私,不顧百姓.....郡主為了南方河道,殺了官,已經得罪了多少人,說什麼還不是彆人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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