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亡命徒(2 / 2)

他一向耐心有限,願意說這麼一長串還挺讓人驚喜的。

這些人跟了他這麼久,聽到這位年輕老大的命令就跟拿到了定海神針一樣,不安緊張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那兩個人應了一聲,退下去開始著手準備。

“把守船的人分出去,黑/火作坊倒了,其他黑手黨的地盤也被砸了,他們暫時還沒有精力過來搶東西,”凡涼想了一會,又涼颼颼說,“剩下的人安排在港口盯梢,警局有什麼動靜立刻彙報給我。”

海濱的槍隻有兩種來源,一種是森蚺的工廠,一種是黑漆花,現在工廠被封,黑漆花從海外運來的進口槍支又被他們自己牢牢壓在手心,其他的黑手黨就如被拔掉獠牙的野獸,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其他的手下們明白了他的決定,又退下去幾個人。

“詩人在離開之前,是不是查過港口貿易的貨物清單和財務報表?”凡涼問。

剩下一人猶猶豫豫答:“是,當時是為了清查鴿尾那件事。”

凡涼神情看不出喜怒,那狹長的眼睛一挑,能讓人魂都嚇掉一半,被他注視的人唯恐自己說錯了話,戰戰兢兢地杵著。

許久,那手下才聽到他們涼哥命令道:“那你把這十艘船的貨物清單重新整理一份給我,我要再看一次。”

凡涼交代完,沒再停留,抬腿走進輪船內艙。

內艙裝飾華麗,粉刷著紅漆,腳下鋪著地毯,兩邊是四扇能看到海景的大窗戶。

內嵌在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和壁燈開著,照得整個艙內明亮光潔,酒櫃、吧台、沙發的布置和黑漆花會所裡彆無兩樣。

團長就坐在其中一個沙發上,正雙手拿著報紙,低頭細看,其他西裝革履的手下都恭敬地候在一旁,沒有上前打擾。

凡涼走過去,坐上旁邊的一個單人沙發上,立刻有人給他送上一杯橘汁,因為是新榨的,上麵還漂浮著果肉,他喝了一口,看向窗外,大海映出天空的顏色,沉黑沉黑的,翻湧起來有點像是烏雲。

在室內,陰天也沒有多少紫外線,團長沒有戴帽子,隻是套著一件厚重的呢子大衣,風格很適配他的年紀,隔近點能看到那眼角的皺紋和鬢角的銀絲。

他翻了一頁報紙,平和道:“小涼,貪燁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是我最開始沒有仔細審查,之後交給詩人後就徹底放下了,沒想到他會警局派來的人,希望這件事沒給你添麻煩。”

“沒有,”凡涼嗓音平淡,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指尖,上麵好似還殘留著某種溫度,“沒有給我添麻煩。”

“森蚺想法獨特,手段特殊,以前就在海濱埋了很多暗線,獲取情報的途徑也跟我們不太一樣,”團長放下報紙,那黑色瞳孔也隨著文字的遠離而微微變大,“他能那麼快知道貪燁的警察身份,估計也有賴於此。”

“所以最開始他藏著掖著不告訴我們,”凡涼回,“是等著看黑漆花的笑話。”

“不管他是不是想看我們笑話,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我們隻要安全出海就行,”團長重新把視線移到他身上,有種獲勝者的淡然,“不過,讓我比較意外的是,詩人竟然向警局投誠了,小涼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這位權勢滔天的地頭蛇老大,麵相和氣質都偏向平和,但那眼神裡乍然露出的一絲厲然卻如無形刀槍,隻要被望上一眼,就有種渾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被刺穿的感覺,讓人遍體生寒。

凡涼身上也帶著和他一脈相承的上位者氣息,輕描淡寫回的幾句,很有力量感:“我也沒想過他會那麼做,可能他追求的東西跟我們都不一樣。”

他正還要繼續說幾句,外麵有人急匆匆地跑進來,站定後開口:“黑柱老大回來了!”

對話停了,凡涼眼裡閃過幾絲猶疑——黑柱是在接觸貪燁之後離開的,而他也沒能從貪燁口中問出他離開的原因。

團長頗為淡定地喝了一口龍井茶,開口說:“讓他直接進來見我。”

幾乎是在他說完的下一秒,那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就出現在船艙門口,旁邊蹲著的崩頭看到黑柱一喜:“柱哥,你回來了!”

而黑柱在看到艙內那個熟悉的身影時身體就僵住了,兩隻耳朵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清了。

他輕輕地扒開周圍湧上來的幾個人,徑直走到了沙發前麵,這短短的幾步,他走得十分艱難,低頭,看著團長,喉間哽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凡涼抬眼看他,他一向直覺敏銳,在黑柱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太安定的氣氛,於是他直截了當開口問:“貪燁跟你說了什麼?”

黑柱抖著手,把裝了內存卡的手機扔在了桌幾上,那上麵是一段正在播放的錄像視頻,團長垂眼去看,無波無瀾。

黑柱瞪大雙眼,手臂和脖頸上曝出青筋,咬著牙,神情壓抑,痛苦和憤怒同時交織,他失聲質問,那話語如水入油鍋、平地驚雷:

“為什麼要殺我妻女?!為什麼要騙我這麼久?!”

凡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