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詩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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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就這樣被被壓製著,欲哭無淚,為了活命也隻能對著電話那頭喊著,

“大哥,你快下來吧!這邊是VIP客人在鬨,我們不好處啊!”

他話語裡頭三句裡麵有一句要帶上哭腔,哭腔裡麵堆滿了“大哥我要死了”的潛台詞,但是沙鱷一點門道都沒聽出來,在電話那頭不耐煩地抽了口雪茄:“我管你什麼客人,現在老子忙的很,你自己處理不好就他媽給老子滾蛋!”

被扣押著猶如喪家之犬的酒店經理心裡咯噔一下,感到死神在自己頭上揮舞著鐮刀步步逼近,頓時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突然,一旁坐著的那個淡漠男人伸手,把手機擱在了自己耳邊,從座椅上起身。

摁在外殼上的手指修長,略顯蒼白的膚色和黑色衣物相稱。

那張臉仍然散發著冷漠,眸子裡藏著幾絲涼戾,凡涼拉開了房門,徑直走了出去,就這麼走動的幾個動作,灰色牛仔褲恰到好處地勾出了那誘人修長的腿。

一旁的黑漆花屬下看到老大出去了,把手上這人往地上一扔,也陸續地離開了房間。

酒店經理雖然被扔的有些眼冒金星,但是緩過神來,麵色茫然地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身軀。

就在五分鐘前,黑漆花的人魚貫而入,這位閻王爺更是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他旁邊,現在一群人又毫無留戀地抽身離開,竟然就這麼丟下他不管了!

一片混沌中,他抽拍了一下自己的臉——他竟然從玉麵閻羅手下活下來了?!

凡涼對這個沒有絲毫品味可言的手機來不及嫌棄,他甚至都不願意把它放在離耳邊近一點的地方,嗓音慢悠悠的:“沙鱷,看來你這些年來過得挺不錯。”

他這幽幽的聲調一出,隔著電話線那頭的人魂都沒有了一半,隻聽見手機那頭清晰的吱啦一聲——是低悶的桌椅拖動聲。

頂著地頭蛇黑漆花頭號乾部的名聲,玉麵閻羅用指尖摸了摸走廊鑲金帶銀的牆飾,心裡忍不住冷笑一聲,感慨這庸俗的審美真的和他的主人有的一拚。

那邊赫然被嚇著了的沙鱷駭然半天,最後吐出乾巴巴的一句:“你來這裡乾什麼?”

金沙酒店不僅審美和主人一脈相承,其設計也是超凡脫俗,中間貫通,從一樓的迎賓大廳到天頂上的雕欄畫棟的穹頂。

除了滿眼金燦燦的光鮮之外,活像一口厚重的井。

偏偏有些人還就吃這一套,穿著光鮮、打扮時髦的男女腳踩在消音地毯上,不明所以地往這邊看。

驀地看到這邊倚著欄杆在打電話的男人,都被電抽了一樣移不開眼。

“你們這邊的消息怎麼傳得這麼慢,在海濱跟聾子一樣。”凡涼對這種探究的視線一向是煩到底,他皺著眉頭換了一個朝向,“前幾天我在你們賭場嘣了你們的人,你不來找我算賬就算了,現在你問我來這裡乾什麼,這麼多年智商都被煙酒給熏沒了吧。”

他話語裡含冷帶譏,沙鱷心裡一頭聽得怒意直飛,一頭被心裡潛藏的恐懼牢牢壓製,隻能略顯乾澀地轉移話題:“當初這塊地皮可是你們團長親自賣給我的,說好了不來犯事的,現在怎麼了,心情不好要親自毀約?!”

有人看著這邊走不動路了,猶猶豫豫地想要過來討要一個聯係方式,那身著正式西裝、腳踩著錚亮皮鞋的黑漆花手下立刻攔下。

麵孔生硬而冷漠,腰間還彆著一塊引人注目的硬疙瘩。

海濱的人都對黑手黨見而不怪了,現在過來的這人又有點小權小勢,還是不想放過這次機會。站在凡涼身邊的一個小弟見狀趕緊小跑了過來,他臉上有點雀斑,穿著跟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白襯衣,穿法還十分隨意,手上還抱著一個鋼製滑板。

他一過來就麻溜地露出了手肘,手臂上是屬於黑漆花獨有的圓形紋身。

那人一看見這紋身,那還敢往那邊身著黑衣、身形修長的男人身上瞅,趕緊加快腳步離開了。

“彆拿團長來壓我,也彆浪費我耐心,”凡涼眼神好,倚在了欄杆這邊,往這口中空的“井”上麵望去,看到一個人一碰到他的目光就慌慌張張地離開了,他輕眯了一下眼睛,像是不太適應光,口吻淡然:“野麅在你手上吧,是你自己把人送下來,還是我帶人上去,你自己選一個。”

那邊嘎達一聲掛斷了電話,掛斷的速度就差把“我承認、我供訴、我有問題”幾個字寫在電波裡了。

凡涼毫不猶豫地扔掉了手機,轉身走上了樓梯,身後跟著的手下們也是大氣都不敢出,沉默有序地跟了上去。

此刻在其中往來穿行的人都還沒有意識到一陣血雨腥風在暗地裡悄然展開。

凡涼在七樓的走廊裡穿行,腳步聲很輕,和本人一樣的滲著涼氣。

他在一間房門前站定,身邊的人立刻恭敬地上前,暴力地拍打著門,直到一個強壯的小弟一腳踹開了。

“砰!”

房門轟然而來,從這個角度就可以看到沙鱷肥碩的身軀和慘白的麵色。

刹那間,房門內外的兩批人都麵色警惕地舉起了槍,黑漆漆的槍口帶來了沉重的威壓。

但是沙鱷這邊明顯更緊張一點,小弟們或站著或跪著,麵相也是一陣五顏六色,額頭上不斷有冷汗漫出。

沙鱷把玻璃杯放下,大敵當前他甚至連緩解尷尬的笑容都扯不出來,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你想乾嘛?!”

但是凡涼顯然沒有回答他的打算,隻是在這片詭異的寧靜中走到了大敞開的窗前,下麵是酒店的後花園。

此刻夜色降臨,花草都被月光籠罩著,像是蒙著一層輕紗。

沙鱷眼睜睜地看著他經過自己,哪怕是心裡很明白這個人有多麼年輕,也不由得為那張臉帶來的感覺愣了一會。

在海濱黑手黨裡聲名在外的玉麵閻羅今年應該最多不過二十二歲,那張化分明眉眼的臉仍然帶著青年獨有的生澀,皮膚細膩,欣長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