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交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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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燁靠在牆邊,手上把玩著剛剛詩人遞給他的一支煙,卻凝視著不遠處查看野麅傷勢的玉麵閻羅。

他此前已經聽過很多關於這位頭號乾部的各種事情,或者是帶有奇幻色彩的血腥傳說,或者是詭譎冷酷的一些手段,但是他從來沒有這麼靠近過他。

身形比平常人要清瘦一點,在昏暗燈光下那張冷白麵皮顯得格外絕色動人。

伸手的時候,貪燁都確信他能看到那細長分明的手指,有著破碎感般的涼意。

他把那卷的很細很軟的煙輕輕放在鼻尖,任由煙草的味道安撫他的心緒。

但仍然沉浸在那壓迫感和魅惑力並存的涼薄一瞥。

等到詩人處理好手下的一些事,確認野麅在玉麵閻羅手下馬上就會清醒過來之後,他向這邊走來。

平易近人的笑容似乎是他的久用不厭的保護傘:“哎,還沒醒過來呢,看東西也不在身上。”

貪燁把視線扭到一邊,含糊地嗯了一聲,在隱秘的陰影處,從口袋裡拿出那個U盤。

他把東西遞給詩人,語氣裡帶著不確定:“你們是在找這個嗎?”

詩人眸光一頓,接過U盤向那邊揮了揮手,凡涼雙手插兜,挺立在原地往這邊冷冷地看了一眼,隨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帶著自己手下走了。一陣皮鞋塔塔的聲音消失在拐角。

詩人把東西交給手下,問他旁邊這位總是能給他意外的新同事:“你從哪裡找到的?凡涼可是把整個酒店都給翻了一遍誒。”

貪燁抿著唇,視線從某人剛剛消失的地方不動聲色地移回來,聳聳肩,很無辜的樣子:“攔著你們那位叛變者的時候,手給硌到了,他把你們要的東西掛在脖子上了。”

他們在這邊若無其事地談著,有如茶餘飯後。

直到野麅那邊傳來斷斷續續虛弱的咳嗽聲——這位敢於背叛黑漆花的乾部終於從昏迷中醒來了。

詩人收起微笑:“失陪了。”

貪燁也斂起輕鬆的神情,臉色恢複了海一般的沉冷,讓人難以琢磨:“請便。”

“我還記得一個星期前,你剛把你們這個月支出的賬單交給我,之後就突然轉變態度逃跑了,挖了好幾天才挖出你的行蹤,”這位情報手拷問人的時候,不喜歡擺太大的架子,他甚至願意俯下身子,堪稱溫柔地拂過那沾著血的頭發,“我對前同事還是很尊敬的,你最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去投奔沙鱷而背叛黑漆花?”

貪燁默然地靠牆站在角落,他沒有把視線分到這邊來,咬住了那根細煙,正在點火。

被強壓在兩個強壯男人手下的野麅,大規模的整容和多日的擔驚受怕耗儘了他全部的心神,剛剛還被人狠狠地往牆上砸了幾下,腦子裡一片漿糊,被詩人這麼盤問,腦海裡一晃竟然全部都是漏地蛇背地裡利用黑漆花謀取利益的畫麵........

在船底悄然運走的一批槍支、在賬單上塗掉的一公斤□□.......

鋼筆劃在他手心留下顯眼的墨水印,他因為心虛反複使勁揉搓而發疼,因為偷運槍支而在掌心的老繭處留下難以清晰的模糊火藥印,事後他在水龍頭下清洗的手都開始蛻皮........

他瞳孔放大,隻是不住地搖頭,嘴裡發出嗚咽。

詩人接過手下遞過來的一隻左輪手槍,開了保險,槍口朝下好似走火一樣嘣得一聲打中了他的肩膀。

“啊!”

野麅吃痛一聲,捂住自己的肩膀,透過朦朧的視線,他隻能看到詩人那雙紋著玫瑰的手。

“團長下的命令是就地處決,你就這麼一聲不吭嗎?”

詩人那白襯衫上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不然他不甚在意,隻是繼續以俯視的姿態,靜靜地看著麵前這個垂死而虛弱的男人。

聽到就地處決這四個字的野麅,放開一直捂著的肩膀,轉而去抱住了詩人的褲腳,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咳咳,他真的說要就地處決,他真的知道我拿走了什麼東西??嗬嗬真他媽絕情!!”

野麅在平時一直表現的謹小慎微,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竟然罕見地露出了一點匪氣,不由得讓在場的黑漆花下屬們一驚。

氣氛變得很沉悶,在這群身著黑衣、沉默強壯的男人中,有不少人或許還在不久之前喊過野麅老大。

但是他們已經見過了無數更迭和血腥,這點根本就不能再掀起任何波瀾。

“先不談這一點,在你失蹤之前,你手上很多經手的貨物和賬單還有合同,有很多解釋不清的地方,”詩人的嗓音浸透著月色的薄涼與優雅,“按理說,應該把你帶回去好好拷問一下。”

他這些話一些子就戳進了野麅的心,他劇烈的喘息了一下,雙頰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但是下一秒一陣血肉被擠壓的聲音響徹耳邊——野麅睜著眼睛,被那鋒利的刀穿刺過心臟,穿過背脊一直釘進了背後的牆。

原本牽製著他的兩個男人悄無聲息地退到詩人身後。

他處理地決絕,抬手將他那小巧鋒利的刀遞給手下的時候,舉止也絲毫不失風度。

走近貪燁,他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剛剛把人釘死在牆上的黑手黨乾部,話語溫和親切。

“讓你見笑了。”

真希望能跟他評個分,貪燁頭抵在牆上,貌似閒散的一副麵相:“沒有。”

“我以為海濱的情報手,不會放過任何獲取情報的機會,你就不想知道野麅手上掌握了什麼?”

貪燁半勾著嗓子,越過他肩膀看著野麅的屍體被黑手黨們拖走。

“有時候知道太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而且如果現在不處決他,帶他回去反而會把他折磨地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