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風聲(2 / 2)

隔天才有時間跟著大叔去他的工作室。

粗糙的手隨便地在透明碟片裡扒拉了幾下,自詡為業界良心、年紀不小的大叔記者看著希澤搬來了一個大紙箱,乾巴巴地解釋道:“哎呀,我不是說了嘛,我是披荊斬棘把自身危難置之度外也要還人民一個真相的報社記者嘛。我工作室裡其實沒多少違法產品,小澤你要相信我啊。”

希澤剛入行,也隻是聽過老前輩說過什麼社會多油嘴滑舌之輩,但是他本人還是很願意去相信那些真善美的,尤其是在現在,他麵色溫和:“嗯,我剛剛已經向總局查過戶口和就業信息了,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大叔手上沒了禁錮,手上哼哧哼哧地不停,慌忙地把那些露出來的碟片塞進櫃子裡,嘴上也妄圖跟這位年輕警官套上一點近乎:“我說小澤啊,幸好你昨天中午聽我勸沒過去,不然我真的是會愧疚一輩子的。”

希澤的名字,是他特意看了一下那特質名牌,記在心上的。

不過——他偷偷地瞥這位根正苗紅、長相清澈的青年警官,想著這年頭這地點,敢穿警官製服到處跑的人他真的見得很少。

大叔的這種做法也得到了昊遠局長的認可,畢竟當時在餐館裡麵的,是殺人不眨眼冷酷無情的玉麵閻羅,是可以因為一個不爽就燒掉整條街的頭號乾部。

“謝謝大叔當時攔著我。”希澤受了彆人的恩惠,當然是會好好地記著心上,他俯下身子,想要幫大叔把東西都搬過去。但是沒看見他大叔突然麵色一變,手上的動作好似千手觀音一樣地要招呼過來。

“不用不用,小澤!!放著讓叔叔我自己來!!”

“不不,沒關係的大叔,我可以幫你的。”

兩人正在掙扯間,那藏在底麵的幾張妙齡少女寫真集一下子沒兜住,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大叔臉上一片慘不忍睹,嘖嘖幾聲捂住了自己的老臉,聲音顫抖:“啊小澤,你要記得啊,你大叔我是立誌要深入底層黑暗、揭露一切黑手黨內幕的,這......這都是副業!!”

希澤很難形容自己一片空白的心情,純潔的少男這幾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他張嘴有閉嘴,就這樣反反複複了幾次,最後麵色通紅地難堪地回應道:“......難道不是立誌賣光所有碟片嗎?”

“胡說什麼呢?!”記者大叔為了自證清白,以神速收拾好了妙齡少女寫真集,拿出來自己臥底多年的成果,一套黑手黨乾部的寫真集。

警局對於各個黑手黨頭目及乾部的身份樣貌,都有很清晰的數據和圖像記錄,但是因為海濱的監控攝像頭總是會被惡意毀壞,所以有一部分人的臉部圖像是沒有辦法獲取到的。

希澤紅著耳朵尖在這堆寫真集裡找了一會。

“沒有玉麵閻羅的?”他突然發問,記者大叔一下子犯了難,滴丟滴地轉著自己的手指:“這不,一般靠他太近會死地比較慘,而我還要肩負揭露黑暗的使命嗬噠......所以比較惜命。”

“不過小澤你要是對黑漆花的乾部這麼情有獨鐘的話,我這倒有一份。”大叔隱約依照著記憶,從最底下抽出一遝釘在一起的照片,遞給看過來的小警官:“喏,詩人的。”

聽到這個名字,希澤渾身一緊,感覺呼吸都有點緊澀,那日闌珊燈火下輕笑的斯文麵孔,還有最後留在他銘牌上,近乎羞辱般的吻跡,讓他愣愣然地接過那遝照片,指尖和放著銘牌的胸口一樣燙意如針刺。

H市作為出名的海濱城市,即使因為黑手黨作亂而多了不少爛尾樓,也並沒有改變它那出色的夜市文化,除去時不時為了找場子而當街血拚起來的三流子們,夜色和美食的熏陶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趨於平和,至少在乾下一場之前,還是坐在同一個烤串店桌前的兄弟。

三流子,甚至都稱不上是混□□的,跟正兒八經做生意的黑手黨也是八竿子打不著。作為港口黑惡勢力歧視鏈的最低端,他們平常都鬨不出什麼名堂,平時的收入來源也就是收彆人一點錢,然後幫彆人乾一點事。是晚上在夜市最會沒事找事的一群人。

而在魚龍混雜的夜市街頭,一家餛飩店開在了巷子深處,鮮少有人關注,還被主人取了一個不太吉利的名字—“老王混沌”。

活生生地拒絕了所有良家婦女和不良少婦,好像是生怕自己的店有生意一樣。而且那油膩膩的餐桌、黑漆漆的燈泡無不暗示著,這家的衛生環境十分堪憂。

貪燁拿著勺子,幾下幾下地喝掉了幾口湯,連著吃了幾個餡少皮厚的餛飩。他手上的皮膚不比胳膊上的厚,愈加顯出筋骨,可能因為昨天剛在餐館裡跟人動了手,手背上還有淤紅的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