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怪異的海濱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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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蚺這人很神奇,他既能用錢收買黑漆花的倉庫主管給他開後門,還能在黃金沙裡麵插了自己的人,雙管齊下地導出了這麼一番鬨劇。

黃金沙的黑拳賭場在一個月前的改建中,森蚺又動了他們的設計圖,在一樓的嘎啦角落給自己留了這麼一塊藏奴隸的地方。本人都沒怎麼露麵,就把黑漆花和黃金沙兩大黑手黨勢力得罪了一個遍。

要不是貪燁詩人他們弄倒了這隔離牆,黃金沙的人連自己被人耍了都不知道。順著關押的牢房和鐵柵欄往前走,七拐八拐後黑漆花的手下們發現唯一的出口是黑拳賭場的後門,再往上走幾步台階就能看到一處廢品回收站。

那濕潤的泥土上還沾著貨車的輪胎印。

貪燁把自己的工裝夾克丟到了沙發上,坐下之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仰頭喝水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到了幾米開外正依靠著沙發、挺然坐著的凡涼身上。

玉麵閻羅已然沒有了剛剛不對勁的神情和舉動,重新套上了他那副不近人情的麵皮。

正隨意地把玩著自己細長的手指,然後摁了下耳朵上戴著的耳機,側過去半邊臉,展現出來的下頜弧度完美,動了幾下薄唇,好像對那邊的人說了幾句話。

凡涼身上有那種消散不了的涼薄氣息,哪怕離了一定的距離,也能從那細碎的黑發和白皙的手指上看出來。

而且,貪燁總感覺他們之間,一直縈繞著某種淡淡的對峙,合不來的生分。

也對,都是冷血動物,都是不容侵犯的強大存在,當然會不由自主地排斥對方的靠近。

但是他又想到了剛剛抵在手心的骨節,攬著他的時候,連時間都仿佛被拉長,手搭在肩膀上那種棉衣布料的觸感,那睫毛卷起的幅度在某一刻想的十分清晰。

森蚺他們跑得急促,說不定在這沾滿血腥的地方留下了什麼彆的痕跡,這些痕跡對於黑漆花來說或許無足輕重,但是對於潛伏在暗處的警局來說可能是追捕的線索。

於是貪燁想要再進去看一遍。

走到那被暴力擊穿的牆洞前,因為腿腳不便,他便一手向上撐住,剛準備彎腰再度探身進去的時候。

刹那間,身體戰栗般的神經知覺叫停了他,他維持著這個彎腰的姿勢停頓了一秒,直到那種血味入喉,才緩緩地又退出來。

轉身的時候微眯了一下眼睛往凡涼站著的地方看去,那人正低頭慢慢地剝著棒棒糖的糖紙,一副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不感興趣的閒散模樣。

貪燁眼皮一跳,伸手拍了一下在旁邊守著的麻子,問道:“他剛剛看我了嗎?”

麻子被棒子打過的頭還有點不清醒,勉強睜大的眼睛裡寫著迷惑:“啥?貪哥你說誰?”

貪燁盯著玉麵閻羅伸手接過了手下遞給他的皮質手套,聲音放低:“你們涼哥。”

麻子一聽到這個涼字,困意頓時消散得一乾二淨:“我啥都沒看到啊!”

說罷他十分謹慎地把目光送到了那邊,看著他們涼哥戴上了那個皮質手套,上麵的感應小紅燈一片閃爍。又張力十足地收放了一下手指,神情放鬆,眼神寡冷。

這個標誌性十足的動作和神態把他拉回了他把人射成篩子的晚上。麻子魂飛魄散地抓住了一旁貪燁的手臂:“我靠,貪哥你要是惹著了涼哥,千萬、立刻去跟他道歉啊,不然我擔心.......”

貪燁立刻明白了他想說什麼,剛剛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凡涼從裡麵走出來之後,那位冷血乾部就反手一肘打在了他的肋骨上,還扔了他的衣服,臉色冷得周遭的空氣都降了幾度,守在牆邊的手下都戰戰兢兢地不敢插手這兩位乾部之間的事。

男人神情不變,一手插兜,堪稱散漫的站姿卻讓身材看起來十分有料。

“真是用完就扔啊,”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眼裡浮現出幾絲挑釁和漫不經心,包裹在他那沉沉的語氣裡:“怕什麼?又不是沒打過?”

一路彎彎拐拐地走到廢品回收站那個出口,貪燁從窄長的樓梯往上麵望去。

因為樓梯彎曲又陡峭,四麵牆潮濕斑駁,從下往上看去就像在井底看天空一樣,看到的月光都帶上了荒謬的色彩。

貪燁把視線從樓梯上紛雜錯亂的黑色腳印上收回,轉身時耳朵突然捕捉到了鐵絲網顫動的聲音。

他目光一頓,手碰了一下腿外側——他的腿傷還不允許他做大幅度的格鬥動作。

黑漆花的人大多都退回到地下拳場了,連這邊的燈都滅了不少,現在碰到敵人對他來說非常不利。

貪燁又仔細聽了一下,鐵絲網顫抖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噠噠噠的滴水聲,或許是,滴血聲。

他毫不猶豫地往那邊靠近,心裡不斷地閃過幾種不同的念頭,難道這裡麵還有沒有轉移走的奴隸?剛剛黑漆花的人為什麼沒有注意到?

看久了四處鐵絲網上的血色,連視網膜上都映上了一片模糊的綠色陰影。

水聲越來越大,貪燁推開一扇破舊的門,一陣刺鼻的化工味道撲麵而來,令他皺了一下眉頭。

良好的視力讓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蜷縮在角落處的一個人影,那身影還在瑟瑟發抖。

那人好像還因為突然的推門聲嚇了一跳,縮著脖子,一個激靈地往角落裡靠。

貪燁感覺到他警惕而害怕的目光,停止了想要邁上前的腳步,輕聲說:“彆怕,我什麼都不會做。”

這話他說出來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剛剛在刑台前失態的玉麵閻羅。

所以,當時他是因為害怕才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嗎?那個刑台讓他聯想到了什麼,難道是被整個海濱封鎖了的關於他的過去?

貪燁手伸到一邊,想要找到這小房間裡的燈,但是怎麼也摸不著,唯一的光源是背後的那盞吊頂燈。

而四下寂靜無比,連那種詭異的水聲都停下了,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有哪裡受傷了嗎?還能動嗎?”

那個人或許是看出他沒有惡意,抱著身軀,裸露的腳指頭活像被人虐待似的扭過,東倒西歪,黑白分明的眼瞳從手指縫裡窺視著這個不斷靠近的男人。

等到貪燁走到離他隻有幾步遠的時候,那瘦弱古怪的人連胸膛都沒有任何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