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垂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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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悄然從地平線升起,淺淡的清晨陽光灑在甲板上。

昨日的暴動似乎都被黑手黨們忘在了腦後,繼續開始了新一天的交易活動。

有人從棋牌室裡打著哈欠上甲板來透風,旁邊幾個人七手八腳地要把自家渾身酒氣的老大抬回房間。

還有一些人早上打開門的時間相差無幾,看到了對門竟然是前幾天砸了自己場子還搶了自己生意的仇人,一時壓不住火氣地打了起來,最後被趕到的黑漆花手下悉數製服。

麻子一路穿過餐桌,跨過大門,焦急的視線四處巡視,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他們貪哥。

他眼睛一亮,剛準備開口叫的時候發現貪燁身邊還有另一個人,那人身形有點瘦,皮膚乾枯,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太健康的模樣,現在正垂著頭,好似不敢抬頭直視一樣。

麻子走近之後,那個人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踱步走了。

在錯身的時候,他認出了這個常年跟著鴿尾老大的一個下屬,好像姓黃。

剛準備好奇地問幾句的時候,貪燁先開口了。

他還穿著昨天的立領黑色夾克,但是內裡換了白色的半袖T恤,因為寬肩細腰腿長,身形乾練很緊實,活生生把T桖給穿實了。

聲線因為早起有點啞,他含著薄荷糖,眉宇有點熬夜之後的懨,看上去就不好惹:“怎麼了?”

“就是廳裡有人,因為什麼什麼事惹著了涼哥,現在正鬨著......”

麻子文化程度不高,事發突然,所以支支吾吾地起了好幾個話頭都沒能說清楚。

貪燁抓住了部分重點:“跟你們涼哥有關?”

麻子目光激動地點頭。

貪燁微微抬眉表示自己理解了,語氣有點不確定:“有人找他麻煩?”

然後他就迅速否決了自己。

不會,海濱的那群黑手黨都很惜命,應該是某位自己心裡不爽找彆人麻煩才對。

麻子剛開始是點頭,意識到不對勁之後又搖頭,他緩了一會之後終於知道該怎麼說了:“是有人好死不死要拿涼哥做賭注,這個賭局被捅到涼哥麵前了,現大廳在清場。”

貪燁雙手插兜,把嘴裡的糖翻來覆去,清涼的薄荷味從舌尖一直滿上舌根,他的表情看起來和昨天沒有分毫區彆,稍微停頓了一會才淡淡地開口:“做賭注?這些人不要命了作這種消遣?”

麻子作了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拉著他走進了大廳。

不得不說某些人的膽子真的非常大,在絕對的美色麵前甚至都忘記了死亡的恐懼。大廳外麵聚滿了人,與這種熱鬨相對應的裡廳卻顯得很清冷。

那群黑手黨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半張臉都貼到玻璃上,麵帶幸災樂禍、驚訝、好玩和恐懼的神情,噤聲注視著大廳中央的一個圓桌。

其中有不少視線都是投向坐在桌子上的那道人影,清瘦挺拔,兩條落下的腿又長又直。

玉麵閻羅以一種散漫的姿勢坐在餐桌上,那張臉好若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從脖頸、肩膀到腰線的線條利落又漂亮。

麵相精致,眼神卻甚為薄涼。

就這麼個坐姿,如雪地裡的一棵黑鬆。

他腳下跪著一個打扮講究、衣冠楚楚的男人,這麼近距離地看著這位海濱最引人垂涎的人時,眼底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抹火熱。

有大廳外麵的人悄聲議論。

“這不是那個小有名氣中途開始混成黑手黨的珠寶商人金線嗎?”

“哦哦,我聽過一些關於他的事情,聽說他隻喜歡玩一些男孩子或者是男人。”

“切,平時就喜歡賭博,還喜歡玩刺激的大局,這下好了,昨晚喝醉酒了和彆人說下流話,敢肖想那位閻王爺,終於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金線艱難地挪動著膝蓋,試圖離凡涼近一點,頭在地上都磕破皮了:“涼哥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幾個就是一時酒喝多了才會瞎說話,您有什麼要我賠罪的要求儘管提,就請放過我這一次吧!”

他彎著腰,顫抖的眼神射向身後等候發令的一眾黑手黨手下,再次把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凡涼看著他低下的頭,彎下的腰,問道:“那你把昨天跟彆人說的話,一字不落地現在說給我聽。”

金線的一下子從頭涼到腳,臉瞬間就白了。

“我草啊,這些事情在暗裡想想也就算了,放在明麵上可真是要人命。”

“平時看著挺彬彬有禮的一個人,現在好像一隻狼狽的喪家犬啊,嘖嘖。”

金線頭一聲比一聲磕的響,最後竟然好似走投無路般向那邊伸了手,試圖捉住那灰色的褲腳。

但是還沒有碰到絲毫,肩膀上就被重重地一踢,處在眾人焦點中的玉麵閻羅抬起眼皮。

他眼睛尾梢收得乾淨,略顯狹長的眼睛在從上而下俯視人的時候,有種上位者的漫不經心。

凡涼一如既往地冷淡倨傲,烏漆的瞳孔裡一片黑沉。

“手拿開,滾回去。”

縱然肩上挨踢的地方發痛發麻,但金線滿臉冷汗一句痛也不敢叫,把頭深深地貼在地板上,喃喃地說著對不起。

凡涼感覺到周圍開始有些肆無忌憚的視線,微微蹙眉,神情有點不耐煩

他拿起那把黑槍,摁出卡扣,輕輕地撥動轉輪。這動作讓人捉摸不透,但是所有屏息凝視的人都知道,金線的命或許就在他的一念之間。

凡涼玩著的的不是槍,而是一個對他有妄想的男人的性命。

就在這種緊繃的氣氛中,從人群裡辟出一條路,前麵的麻子細心地扒開前麵的人群。

而走在他身後貪燁聽到了轉輪的聲音,很冷很硬的鐵在輕輕被撥動的時候總能發出響亮的聲音。

他對這種側開左輪的聲音十分熟悉,於是把視線移向了大廳中央。

好巧不巧,凡涼也感應到什麼,若無其事地向這邊抬眼。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撞上了。

他們一人不規矩地坐在餐桌上,手裡還拿著一把滿滿十發的左輪,腳下還跪著一個人。另一個雙手插在兜裡,渾身都是無所顧忌的勁氣,麵孔深邃俊氣,眼神沉著。

不知道為什麼,貪燁的第一念頭竟然是覺得這人心情不錯,應該是昨天睡了一個好覺的緣故。

連眉梢眼角帶著的戾氣都消減了不少,那個地上的人能活到現在就是一種有力的強證。

貪燁坐在了離中心處不遠的一個高背椅上,目光落在地上那個雙手顫抖甚至雙目赤紅的男人。

他咬碎了嘴裡的薄荷糖,刺激得他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凡涼沒有給予他腳下這個男人任何注意,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把槍上,語調平靜:“在海濱這麼多年,怎麼說話難道還要我教你?”

金線一聽他要追根究底,嚇得瞳孔都渙散了片刻,仿佛才剛看到打開的一扇窗戶,轉眼間就被人給死死地封住了。他望著這張冷冷的、無與倫比的臉,打了多年的主意最後卻還是水中撈月。

有那麼一刻,這種瘋狂的衝擊甚至壓過了生理的恐懼,他嘴唇奇異地顫抖著:“我把我名下左右的珠寶房產都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什麼!”

大廳外看熱鬨的人看著他魔怔了般,一股腦地把把手上的金戒指和金手表全部摘下來,那表劃傷了他的手腕他也渾然不覺:“隻要跟我在一起好嗎?你讓我做牛做馬都行!寶貝兒,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