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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
黑漆花兩大乾部倚著船舷站立,周圍有一眾黑衣人看守。
詩人一手搭在船舷上,他幾乎貼著船舷站立,高貴的襯衫領口微敞,皮帶勒緊腰身,肩背收窄。
另一手上放著堅果,不時有飛躍海麵的海鷗在他的手上收翅停留。
他嘴角一勾,那是一抹略有玩味意味的笑意。
鴿尾不時打量著他周圍,帶著微小皺紋的臉上竟然透露出一絲緊張。
“詩人,上船之前我已經把貨物表單給你了,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詩人收回手,轉過頭來,那種淡定自若的神情總能讓他注視的人產生種被看透了的感覺:“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稍微提醒你一句。”
黑漆花雖然坐擁八位乾部,但是其實就算是乾部之間,也仍然有地位高低之分。而鴿尾的級彆顯然不能和詩人相提並論。
作為整個海濱無出其二的情報手、黑漆花最受信賴的消息收集中心,這個掌握著眾多秘密的男人嗓音優雅,臉上看不出明顯的情緒:“港口貿易一直都是你在管,而且聽裟羅說你有時還會插手她紅燈區的事情。
“你們手上這兩塊地盤過去一年發生了不少可以稱之為混亂的事情。團長已經讓我開始注意了。”
鴿尾一聽,心裡咯噔一聲,無聲地握上了手指上的蛇頭戒指,他喉嚨被煙酒浸染得有些粗啞:“皮肉生意上不了台麵,本來就很複雜,我隻是替裟羅著手清理了一些人,這樣對港口的生意也有好處。”
詩人拿出不斷呼聲的衛星電話,眼眸一低,繼續說道:“野麅死後,我們在海濱的處境也不太好。”
鴿尾想著自己這些年借著黑漆花的名頭用“漏地蛇”吸了多少黑錢,
那些被金錢迷惑的歲月都蒙上了一層血色的濾鏡,再回憶起已是觸目驚心。
他低頭:“是,我保證過去一年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詩人點下接聽鍵,轉過身倚在船舷上,最後往他身上看了一眼,說起話來就像落在黎明裡的霧,斯文得似乎鑲上了一層薄淡的金邊:“我隻是作為同事提醒一下你,你也知道我並沒有這樣的義務。”
電話裡傳出來力竭的呼吸聲:“詩人,抱歉讓那小警察跑了,我們正在客房裡搜人。”
他身後是一片汪洋大海,整個人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聽到這句話隻是眼皮稍稍抬了一下,旋即就輕輕地、沒出聲地笑了,他看向船舷的樓梯出口,落地窗倒射著金色的光澤,對著那邊說了一句:“不用追了。”
鴿尾看著他重新把手機收回去,以為船上發生了什麼事,問道:“怎麼了?”
微笑著的詩人簡單地回了他一句:“沒什麼,小鬨劇。”
黑手黨聚餐難得沒有因為金線的小插曲而變得混亂,所有人在黑漆花無聲的威懾下,度過了和平而安寧的一天。
白天貪燁也數次去貨倉觀望過,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甚至在聚會上也沒有看出有人神情異常,他平靜地喝完了一杯白開水。
雖然遙控爆炸的可能已經被他掐滅,但是倒計時仍然在一分一秒地走著。這群黑手黨們個個人心難測,但是炸彈的定時器可比他們要誠實得多。
凡涼也因為上午的事情,沒有閒情去查看貨倉。
就連詩人在今日也一反平常,表現得很忙的樣子,貪燁也隻是遠遠地看著他帶著手下經過。
三樓的某處房間裡,
貪燁最後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輕輕拉上了窗簾。
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接下來沒發生任何異常,他就把船上有炸彈的事情向黑漆花全盤托出,到時候再看看這群人是什麼反應。
打開電腦,戴上耳機,重複昨天晚上做的事情。
屏幕上跳動的電波比昨天要多了一條,貪燁眸光一冷,屏幕冷光映得他那張臉有些森冷——那是他今天以冒老大手機為誘,讓黃三放在鴿尾房間裡的監聽器。
之所以選擇保全黃三而犧牲冒老大,也是為了這個重要目的。
房裡沒有開燈,屏蔽了一切聲音光線,唯一發出響動的隻有藍牙耳機。
掌骨勻稱的手動了一下耳機,金屬的硬度略微硌人,還帶著冰涼的觸感。
他換了另一個頻道,還是那個在貨倉樓梯的那個監聽器,低低的交談聲混雜無比,很難辨認清,應該是留下來守門的黑漆花部員在閒談。
聽著沒什麼問題,也沒發生什麼事。
其他幾條的電波起伏也較為平淡,除了環境噪音的波動之外,沒有任何人聲進入的預兆。貪燁調到最新的頻道,聽到了一聲衛星電話的按鍵聲。
“讓你把那批貨重新填回去,你到底在磨嘰什麼?!”
他聽出鴿尾的聲音,此刻有些急躁,眸光一閃,動了幾下手指。
這位混跡在道上長達數年的黑漆花乾部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人監聽了,似乎在跟電話那頭的人爭吵些什麼。
“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我現在覺得團長上次隻是在試探我們,這些年我們做的事情說不定他已經通過詩人聽到了風聲。”
“我已經在撤人了,勸你也迅速一點,紅燈區細算下來油水也不少,這些年你也沒比我乾淨多少!”
.........
貪燁聽出了他對話的那位,應該是黑漆花的另外八大乾部之一,綽號為裟羅夫人,在海濱傳聞是一個心狠手辣、惡毒瘋狂的女人。
她主管的是黑漆花在海濱部署的紅燈區、酒吧、ktv、低俗會所等,有時候也會沾手毒/品私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