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皇城有好事 清閒丫頭 12739 字 2024-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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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與寒光一同閃出的還有一個人。

莊和初還未看見這道鋒芒,但早已覺察出這手執鋒芒的人。

人比他們更早一步進到這宅子裡,一直就掩身在那青鬆旁的怪石之後,莊和初自連廊拐到此處,也並不是隨心任意信步而來。

他循的就是此人的氣息。

甕中之鱉,擒下來不過就是一抬手的事。

但總要先探探清楚,來的是哪一路的人,為的什麼而來,才好選擇以何種方式去擒。

以及,這樣乾淨的宅子,往後還要好好住人的,無論如何不能沾血。

莊和初有意在那怪石前繞了一繞,石後的人隻是將自己掩得更嚴實了些,屏息閉氣,饒是他故作漫不經心地露出幾許破綻,將偷襲的機會喂到嘴邊,那人也未曾擅動紋絲。

要麼,此人本就沒有與他交手的打算,要麼,就是足夠謹慎。

可此人這一出手,將這兩個要麼一並推翻了。

比起驚愕,莊和初更多的是困惑。

因為此人一動,不必轉頭去看,莊和初便清楚地覺出,此人無論氣息還是身法都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

彆扭。

千鐘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熟悉。

不是對這個人熟悉,也不是對這人的路數熟悉,而是這種感覺,這種如芒刺在背一般的不安,好像之前在什麼地方體會過。

無論是彆扭,還是熟悉,殺來的都是這麼一個人。

宅子常年空置,有不少鳥雀安棲於此,驟然受到襲擾,成群鳥雀驚嚇間撲棱棱地衝天而起,此人就自驚飛的鳥雀之中騰身而出,身形竟比鳥雀還要輕巧。

這輕巧的身形被一身毫無特征可言的粗布短打包裹著,頭上扣著一頂破舊又寬大的鬥笠,牢牢遮去了上半張臉。

下半張臉也看不見,是被這人手中的那把兵刃遮住了。

不是一把刀,也不是一把劍。

是一把傘。

幾乎是在此人騰身而出的同時,這把傘砰然張開,將這執傘的身形自麵部而下掩去了大半。

傘麵就隻是老舊的油紙,沒有任何紋飾,黃乎乎臟兮兮的。

在隆冬的晴天朗日下,一把油傘與一頂鬥笠一起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頗顯累贅,可與這一身粗簡的裝束混在一處,又絲毫不覺突兀,好像這樣一個人,就合該擁有這樣一把傘。

閃入千鐘眼裡的那束寒光,就是順著傘柄突出而上的傘尖。

一截尖細的鋼鋒,如錐一般,朝莊和初後心直刺而來!

千鐘驚呼未落,鋒芒已至。

莊和初腳下移了一步。

隻一步。

移得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甚至還有餘暇張手將千鐘往旁邊攔了一攔,雲淡風輕間,便讓那蟄伏已久的一擊陡然落了個空。

鋒芒擦著他大氅的毛尖兒而過時,莊和初心頭卻驀然一緊。

那鋒芒未儘全力。

不是甫一出手就未儘全力,而是迫近之際,趁他做出反應的一瞬之間,悄然先行卸了力。

仿佛料定了這一擊必定落空。

亦或是說,這一擊的目的,原本就是為了落空。

油傘與鬥笠兩方遮掩下,既看不清這人的麵貌,也看不全這人的身形,卻仍能看見一雙踏著粗布麻底鞋的腳在儼然早已瞄好的落處穩穩一點。

隨著一個輕捷的鷂子翻身,鋒芒遽然一轉!

莊和初方才避著那一擊襲來的方向,將千鐘攔去了最穩妥的一旁,那鋒芒如此一轉,便是直衝千鐘而去。

伏襲他隻是虛晃一擊。

迫他下意識將千鐘護到這早已算計好的位置,才是真正的目的。

來人似乎十分了解他的習慣。

卻又並不了解他。

鋒芒遽轉的瞬間,莊和初已錯步移身,橫攔到千鐘身前,一手攥住尖峰,手腕一沉,那尖峰便好似一頭嵌入石中,再進不得半分。

也退不得半分。

更可怕的是,透過鬥笠下沿與傘周上沿之間的那一線視野,執傘人清楚地看到,莊和初截住這一擊,就隻用了一隻手。

另一隻手上還寶貝似地穩穩托著一隻熟透的柿子。

那熟透的果皮看起來吹彈可破,經此一番交手,在這猝然接招的人手上竟分毫無損。

可見,他如此駭人的一截,還遠遠未儘全力。

莊和初隻消再一揚手,便能將這傘後遮遮掩掩的身形儘顯在天光之下。

可未等他揚手,那被迫頓住殺招的執傘人手上一扣,隻聞哢噠一聲機簧彈動的細響,那被困住的尖峰驀地與傘身分斷開來。

壁虎斷尾,執傘人一脫禁錮,收勢急退。

兵刃與人一樣,有長處就會有短處。

而往往長處亦是短處。

傘為兵刃的長處是遮擋,如矛與盾相合,突刺的同時也是防禦,遮擋自己的要害,也遮擋對方的殺招。

傘的短處也是遮擋。

遮擋視線。

尤其是執傘人自己的視線。

一退之間,拉開些許距離,執傘人目光順著壓低的鬥笠下沿掃出去,這才發現,剛才還被莊和初遮在身後的人,此時竟已沒了蹤影。

還未及放眼去搜尋目標所在,就見傘上斷下的鋼刺在莊和初手上一轉,朝傘麵直刺過來。

隻方才那一對招,二人武功高下便已足見分曉。

二人雖都未發一言,可眼下局麵已十分清楚,莊和初並不想殺人,甚至不想傷人,他這一擊似乎隻是想廢了這把傘,好好看一眼傘後的人。

偏這就是最不能讓他看的。

執傘人不退反進。

進的同時,手中傘柄一擰,“唰”一聲響,順著三十二根傘骨,根根尖端皆旋出一截半掌長的短刃。

與此同時,傘麵以柄為軸,如輪急轉,三十二鋒短刃瞬間轉成了一圈密不可破的寒芒。

寒芒斜向而出,揚著呼嘯的傘風,直朝莊和初麵門刮去!

傘麵旋得太快,若以鋼刺強行彆停,傘骨一旦吃不住力,寸寸崩裂開來,這定在傘周的三十二鋒短刃便會順勢飛旋而出,傷人傷己,孰難預料。

若不想兩敗俱傷,莊和初上佳之選便是一退。

可他沒有退。

傘沿之下,就見莊和初腳步頓也未頓,依舊直麵迎來!

執傘人幾乎是蓄足力道發出的一擊,傘雖在手,卻已由不得人,隻能咬住這電光石火的最後關頭,在傘柄上使儘全力一握。

與莊和初擦身而過的瞬間,旋速驟降。

然而隻是徒勞。

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彆將上來。

莊和初腳下雖沒有收勢,手上卻不知何時早已卸力,那鋼刺隻是故意虛晃一招迫人出手,方一刺出,便以一個腕花斂了回來。

而後施然閃身,轉步一繞,順理成章繞至執傘人背後。

背門大開,執傘人駭然一驚,急忙轉傘回身,退步以禦!

莊和初卻沒動。

莊和初就隻是繞了過去,什麼招也沒出,收住腳,目光越過執傘人頭上鬥笠的頂子,噙著一道不明不白的笑意。

好似原地等著什麼。

執傘人一怔,忽覺有什麼自莊和初目光延伸的方向襲來,忙揚傘一格!

就聽“噗”一聲悶響,傘柄被襲來的重物砸得一震,糊在傘骨上油紙劇烈地一抖,到底還是禁住了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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