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長逝(2 / 2)

但是孫祿堂不知道的是,他的弟子南下挑了六家黑龍武道館,每次都是蒙頭去,進去就打,打完就跑。

最後所有的武道館都風聲鶴唳,開始備槍,王學斌這才消停。

這一路交流也是王學斌有意為之,因為他發現了自己的功夫能放不能收。

一路之下,他隻能求學,不敢跟人交手,他曾試過,大腿粗的樹乾,他兩腳就開裂了,一腳能將人踹出三四米,在那之後他就不太敢跟人動手了。

畢竟無冤無仇的,心裡過不去,最後才決定拿武道館的人練手。

回到武館問了師父才知道是因為不誠的原因,他也不知道怎麼解決,便繼續練了。

劍光霍霍,舞起來如同一匹白練。

他的劍法是下了苦功夫的,當初師父教他練劍時,曾在木樁上畫了五個硬幣大小的圓圈,讓他必須練到每一劍都刺中圓圈。

他天天練,刺壞了十來個木樁,直到能每次都刺中硬幣大小的圈,才停止。

然後又給了他一把香,讓他用香練,點著的,削,要削滅火不能削斷香,劈,要劈開香不能滅火,他足足練了兩年才有所成就。

現在他用劍如臂指使,指哪打哪。

練完劍,起身收勢,回到屋裡收了劍,擦了擦汗,洗漱一下,又添了一件衣服,出得門來。

冬天的太陽升的晚,現在天還是一片黑,但是武館的人已經活動起來,前院有幾個人一起站樁,他們也都是前來學藝的,但是還沒有收入門牆。

當初剛來北平的時候,師父的其他弟子也有不同意師父收他為徒的,因為這年紀差著輩分呢。

但是見他練過武後,就沒人反對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沙袋打的前後飛起,有這麼個師弟也絕不算辱沒名聲。

這一批弟子如果入門的話就是三代弟子了。

當初王學斌拜師時,師父就已經說了他為關門弟子,這一輩不在收人,著實是沒有精力再教一個了。

虧得王學斌算比較省心的,說了就做,不打折扣,不然這一個都夠嗆。

王學斌來到前院找到師父,他師父坐在大堂裡饒有興致,看著前院的弟子們練拳,臉上已經皺紋叢生,胡子乾枯沒什麼光澤,見王學斌來了,伸手招呼他道:

“來,陪我走走。”

王學斌見狀趕忙上前扶住師父,師-父今年七十三歲,一輩子雖然練武強身,但是與人交手免不了受傷,今年秋天師父就曾說過自己年終將逝。

他和幾位師兄也曾帶師父去醫院檢查,但大夫說老爺子身體比一般年輕人都健康,中醫問診也說老爺子六脈調和,沒有疾病。

師娘和師兄雖然擔心,但也無可奈何,便陪著老爺子回了保定。

王學斌也知道,師父的大限將近,但也沒有辦法,隻能每天多陪陪師父。

“學斌啊,我練了一輩子武,你要讓我說武是什麼,我也是說不清,但是要讓我練,我知道這就是武。”

孫祿堂說著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你底子好,也肯用功,但你不知道為什麼練武,沒有根,走多遠都不正,你要找到自己的根,等你有了根,你就知道功夫是什麼了。”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份易經手稿,遞給王學斌,說道:

“我這一輩子功夫終究沒跑出這本經,你師兄他們會將我門發揚光大,門裡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隻管練自己的拳就是了。”

說著停下身子,扭頭看著他。

“你小子雖然麵上恭敬有禮,但是心裡傲的恨不得把尾巴翹上天,日後得長記性。”

“練拳就是做人,人傲了,拳就沉不下來,你連自己都製不住,還想製住自己的拳?”

孫祿堂回過頭來繼續走著。

“你向來一派公子哥的作風,花錢大手大腳的,有多少餘財也不夠你敗的。

我給你師兄交代了,我走後,你可以留在武館教習,或去國術館也行,你不愛搭理俗事就隻管教拳,彆的自有人打點。

要是有自己的想法呢,也行,有想法就去做,拳打到最後就是一個想法的高低,彆的我就不給你什麼了,就把這本經就留給你。”

“記得無論何時,都彆放下功夫。”

說著使勁攥了攥王學斌的手,然後擺脫他的攙扶,獨自迎著朝陽走去。

王學斌看著師父蹣跚的背影淚流滿麵,

低頭翻開書,隻見卷首寫著“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次日一早,孫祿堂與世長辭。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