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是他本事，事情發展到這裡，誰都始料未及。
賈赦笑笑，“比孫兒本事的人太多啦，就您瞧著好。”
賈源可學不來謙虛那套，歲數越大他越放縱。聽了這話，他覺的孫子謙虛太過，牙齒都酸了。他努著嘴，一臉不樂意道：“哼哼，誰敢說你不好，我第一個不答應。”
“是是，屎殼郎還覺的自家孩子香呢。”
“兔崽子，有你這麼說自己的，真是越來越不討喜，翅膀長硬了是不是。”
“豈敢呐阿爺，咱們不比文臣世家，謙虛些總沒錯處。”
“好吧好吧，就你道理多。”賈源一臉勉強敷衍。
“還是阿爺明理。”真是被老爺子打敗了，瞧這口不對心的。
老爺子如今的地位，敢得罪他的也沒幾個。
賈赦也不想惹老人家不高興，隨即也就聽之任之了。
“到家了大孫子誒，你阿爺我又不是老糊塗了，小孩家家的，心思恁多了點。”賈源砸吧著嘴，他一介武夫，實在看不來酸儒作態。
賈赦跳下馬車接住老爺子，不在此事上多費口舌，轉而說起南方海事。
近幾年沿海還算平靜，若是有心詳查，卻能在其中發現不少貓膩。理藩院知不知道，當今有沒有察覺，這些他是不太清楚，但是老爺子對戰事卻有十足的敏感度，提這個話題總不會出錯。
“你發現什麼了。”賈源用的是肯定句，大孫子從來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唔。”賈赦搖頭，沉吟了一會兒，“琉球、扶桑、新羅，還有爪哇茜香，近年上貢的份額削減數倍，奏表上的訴苦，孫兒一個字都不信。”
多年前先皇的話如雷在耳，周邊還有俄呢羅一群野熊虎視眈眈。賈源背著手氣勢陡升，“你先回去罷，我回屋去找點東西，這事不能急於一時。”
“那阿爺早點歇著，彆忙的太晚，孫兒先去祖母那兒走一趟。”賈赦拜彆老爺子，出了梨香院見文墨一臉苦色，“鹵味吃多了。”
“少爺您可彆開小的玩笑，是少奶奶身邊的虹緣，讓小的問您何時回東院。”文墨苦哈哈的扶著手臂，這小妮子下手也忒狠了。
賈赦往榮慶堂的腳步一頓，似笑非笑的看了文墨一眼。他可不會違逆老太太的心意，妻子太心急了。
文墨被這一眼看的全身發毛，心底忍不住暗暗叫苦。少奶奶的賞賜，還真是難拿，叫自己手賤。
“回來了，你阿爺瞎忙個甚，整日不著家的。”賈老太太眯著眼查府裡賬冊，媳婦想當家做主，等她死了再說。
賈赦往老太太身邊一坐，隨意瞟了兩眼笑道：“這回還真是正經事。都這麼晚了，您也彆忙了，怪費眼的。”
賈老太太見他沒提起早上的事，稍微順了點氣。她捏著賬冊，抬頭瞧著大孫子安安靜靜在哪兒品茶，眉頭舒展一臉愉悅，忍不住也笑道：“你喲，還真是拿你沒轍。去，把這個給你媳婦。”
“這東西現在就給她看不合適。”賈赦搖頭，對妻子的能力持懷疑態度。
“你大老爺們不懂，給她就是了，也好讓我瞧瞧，沈閣老家的孫女多少斤兩。”天真的大孫子，賬冊可不是白拿的。
“就這些麼。”看老太太一臉疲憊，賈赦掃了一眼箱子，也沒有往深了問。妻子若有什麼疏漏，他幫補一二就是。大不了還有老太太偏心東院，總不至於讓他臉上難看。
“就這幾冊，八月的賬本。”這回倒是賈老太太看不懂了，之前的做派，她還以為大孫子被孫媳迷了眼，“我這兒還有正事，你去罷，彆在我這兒插科打諢。”
“難得閒暇，祖母舍得把我趕走。”賈赦歪在榻上，睜大眼睛看著老太太，懶懶的抻著大腿。
“都是大人了還這麼調皮。”賈老太太一臉寵溺看著大孫子，抓著筆點點他，歪頭對著秋霜道：“去，給你們家少爺派點活計，跟個猴兒似地，閒著就作妖。”
秋霜捂嘴偷笑，帶著兩個小丫鬟進了裡間，不過一會便托著剔紅托盤呈了上來。
“今兒整理你爺的私庫，瞧著這幾樣東西不錯，拿去把玩罷，可彆說我不疼你。”賈老太太彎起嘴角，想到管家和老爺子回稟，那臉色估摸挺好看的。
“不是還有您的麼。”賈赦隨意掃視一眼，幼年時倆老的私庫可沒少去，他記性可好著呢。
“給你就收下。秋霜，送到你們少爺外書房去。”賈老太太一頓，“去把小的那個給二少爺送去，彆到時候說我厚此薄彼。”
屋裡霎時靜默，老太太的黴頭，下人絕不敢觸。
彆人都怕她，賈赦可不怕。
“家裡有喜事麼，對了，彆忘了兩個妹妹。我那裡勻一點，也都儘夠了。”他說著上前接過丫鬟的活計，給老太太捏起肩膀。
“彆聽大少爺的，去把屋裡的綠檀匣子勻了給姐兒就是，你知道該怎麼做。”賈老太太拍著賈赦的手，“你想的周全，我老了容易忘事。你弟弟的婚事也該相看起來了，彆的哪有什麼喜事兒。”她說著一拍額頭，“瞧我這記性，你敬哥家的有了，可不是大喜事。”
“大喜事，孫兒先回去了。”賈赦說完話，連靴子都沒套好。不等老太太反應過來，拔腿就走。
“這小子，當我是他阿爺。”老爺們不知道厲害，婦人還不知道生子的難處。賈老太太雖然想抱曾孫，大孫子的話她還是聽進去了的。
賈赦可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前世催婚現世催子，他是真的發怵，連東院的大門都不想踏入。媳婦也是催子的一員，說種馬論都是抬舉自己，播種機更加貼切。
他一邊自嘲一邊踏進院子，齊刷刷的請安聲讓人有些恍惚。
沈暳提著燈籠下上前，巧笑倩兮中帶著溫婉，“夫君回來了。”
“今日家中可還好，有什麼不合心意的。”賈赦牽起妻子的手，邊走邊觀察她的臉色。
“都好，就是……就是太太給賞了個丫鬟給您。”沈暳咬唇，說不出的懊惱。這才嫁進來沒多久，婆婆真是迫不及待。
“噢。”賈赦神色淡淡，不置一詞。
“夫君有何安排？”
賈赦喝了口茶，眼睛直視妻子，“你是東院的主子，一個丫鬟而已，看著處置便是。以後也是，這種事不必特意來問我，由你全權做主。”他說完，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起身自顧自脫下外袍。
“可是…婆婆那兒。”沈暳喃喃低語，察覺到丈夫的不愉快立馬止住話頭，揚起臉燦爛一笑，“讓夫君煩心是妾身之過。”
“莫多心，早點歇著罷，我去洗漱。”賈赦搖頭，把手從妻子手裡抽出來。
談不上有多失望，被試探卻不太舒服。
若是她夠聰明，還會有更聰明的做法，到底是太強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整理完大綱，全程吃瓜的九月...
這陣子學會辨彆PS，學會看金融知識，學會法律科普，今天還做了聽力。
應該沒彆的事了，我可以開始正常更新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