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河存保、三好康長與淺野長吉奉命在船上連續呆了七日。
正好跟原來要求的“自帶七日口糧”相對應。
由於船隊規模太大,武田水軍望風而逃不敢來鬥,一路之上沒有發生任何戰鬥,也完全不知道陸上的情況,就這麼糊裡糊塗地接到最終通知,在濱鬆城東郊登岸。
幾千人在海裡呆得早已不爽利了,得此機會都很興奮,趕急趕忙熱熱鬨鬨下了船,稍微整隊,十河存保麵對前來迎接的德川家臣酒井忠次,撫摸著自己心愛的劍鞘慨然厲聲道:“武田氏的士卒何在?此物已經饑渴難耐了!”
其實最開始聽說要跟甲斐軍作戰,這位年輕的領主還是很有點犯怵的,原因自也不必提——人家名聲在外,享譽已有多年,公認的不好對付。自己卻是被平手宰相中將隨便吊打,沒什麼信心可言。
但他畢竟是一直以一個傳統武家的標準來做自我要求,沒話多少時間就克服了那一絲微末的恐懼之心,轉而開始渴求證明能力的機會。
加上在船上這幾天火氣一直憋著,難以發泄,越來越烈。
這時候酒井忠次出現在麵前,形象是甲胄上布滿塵土,隱有血跡,麵色疲倦不已又帶著堅毅不屈的決心,一看就是剛才戰場上下來的。
當即十河存保的武士之魂難以遏製,恨不得立即與甲斐武田氏一決高下。什麼強弱眾寡的問題,都拋諸腦後了。
而且他隱約感覺到,可能仗不用打了,平白表個態彰顯一下個人形象沒壞處的。
實際,那句慷慨激昂的話,卻隻換來酒井忠次平平淡淡的回應:“十河讚岐果然器量過人,然而二日前武田大軍已經漸漸退去,隻留下斷後部隊。當然您也可以追擊,不過最好先到城裡,商議之後再決定。”
“撤退了?”聞言十河存保稍覺詫異,旋即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喃喃道:“果然沒想錯,這虛虛實實,的確是敲山震虎之計。”
年歲最長的三好康長坐了長時間的船腿腳稍有些不適,趕在後麵遲了兩步,正好聽見,嗬嗬一笑道:“平手宰相中將運籌帷幄於千裡之外,不費一刀一劍便嚇退武田,真可謂神將!我等倒是絲毫沒有拚殺過,就撿了功勳。”
那邊淺野長吉落在最後,大致清點了一下物資,與船隊的負責人交接了一下,跑過來的時候是一臉莫名其妙:“現在是什麼情況,好像不用打仗了?”
三好康長連忙低聲附耳,簡短解釋一番。
淺野長吉這才大致明白過來,但又連連搖頭:“不對不對,我覺得僅僅如此,不像是主公的手筆……一定還有什麼後續……”
他這話無頭無尾也不好回應,眾人就裝沒聽到,眼神交彙了一下,決定先到濱鬆城裡看了具體情況再說。
至少先見見德川家康,聽一聽對戰武田的真實感受吧!
可誰知,進了城後,隻見到板倉勝重在辦公,說是:“主公出城去迎接平手中務大人了,酒井殿,請帶這三位大人一道會麵吧!”
平手中務大人?
這個稱呼,讓諸君稍微疑惑了一下子,半天才反應過來,說的是二代目平手義光!
什麼,他怎麼也來了?
來得這麼快?
這裡麵究竟是有何計較呢?
此刻淺野長吉心頭疙瘩方才解開,拍著大腿道:“果然如此,這才是主公的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