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當然知道老板娘問的是誰,小心回答:“霍總在公司。”
“這幾天他住哪?”
“忙得晚就在辦公室隔間裡睡下,不晚就去公司附近植優花園那套公寓……”高行說著覺得不對,忙打補丁,“也不是不晚……挺晚的,都不算早。”
“他最近吃什麼?”
“都是我給霍總訂餐。”
高行暗暗看她眼色,又道:“霍總這些天一直拚命工作,沒怎麼進食。”
路穠穠一聽,眉頭皺起:“你不是給他訂餐了嗎?”
“是訂了,但霍總他不樂意吃。”高行咽喉嚨,說,“每餐都隨便吃兩口就不動了,晚上睡覺也是,熬到淩晨,我們幾個助理不催他就不休息。這樣下去,我真怕他吃不消。”
“你不會勸嗎?”路穠穠心裡憋著一股火,壓抑幾天,聽他說霍觀起這般行事,一下又急又怒,當場就忍不住了,“都乾看著,就讓他亂來?不吃不喝不睡,能吃得消嗎?”
高行告饒:“我們勸了的,勸不動——”
這哪是能勸得動的,霍總不肯,他們磨破嘴皮子又能怎樣?
路穠穠坐不住,“你東西拿好沒?”
“好了。”
她起身,“我跟你一塊去公司看看。”
高行連忙跟上。
……
到公司,高行在前給路穠穠帶路,她甚少來,且還這般周身被低氣壓圍繞,其他幾個助理無不小心再小心。
高行到辦公室門口敲了幾下,得了裡麵允許,自己不入內,替路穠穠推門。她一進去,立刻把門關上。
霍觀起見是她,頓了一下,表情淡淡:“你怎麼來了。”
路穠穠一眼就看出他臉色不好,比平時白得多,才近前,發現一旁櫃子上放著幾盒藥。快步過去,拿起一看,是感冒發炎的用藥。
“你病了?”
霍觀起蹙了下眉,“沒什麼大事。”
“病了為什麼不回家休息?”路穠穠到他桌前,“身體不重要嗎,你說我的時候知道,輪到自己怎麼就不記得了?”
霍觀起不看她,仍翻著文件,“我沒事,你回去吧。”
“霍觀起!”
她氣急,提高音量。
他這才抬頭,仿佛看一個無理取鬨的人,平靜之中有一點……冷淡。
路穠穠被他這個眼神看得一愣,壓下心裡那一抹不適,說:“工作緩一緩再做也來得及,你不要這麼玩命,不舒服先回家休息,等休息好了再解決——”
“不用。”他打斷,“我有數。”還是那句話,“讓高行送你回去。”
“霍觀起!”路穠穠真的壓抑不住,“你和我鬨彆扭歸鬨彆扭,非要這樣嗎?你要是覺得我在家,你不想回去,那我出去行不行?”
霍觀起說:“你想多了。”
他巋然不動,半點要起身的意思都沒有。路穠穠再問:“你回不回?”
“這些事情需要處理完,我今天留在公司。”霍觀起看向她,說,“讓高行送你回去。”
“你趕我走?”
他沉默不答。
“好。”路穠穠深吸氣,“我走!”
不歡而散地,她甩手出了辦公室。高行等在離門幾步遠的地方,低著頭大氣不敢出。見她出來,迎上去:“太太,我送您回去……”
“不必!我自己認路!”
路穠穠頭也不回,沉著臉離開霍氏大樓。
……
“送”走路穠穠,高行回辦公室複命。
“霍總。”
霍觀起對著文件,一改先前專注模樣,壓根也沒在看,“她回去了?”
“是。”
“讓人多注意點,有什麼事立刻告訴我。”
“好的。”
高行答得老實,不敢惹他不快。心裡腹誹多多,卻也不敢說出來。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他們這些助理,難呐。霍總明明在意得要命,還擺出這幅樣子。這些天在公司住,往常雷厲風行手腕利落的人,發呆頻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
也隻有他們彙報太太每天在家做了什麼的時候,霍總的臉色能好看點。
可苦了他這個助理,衣服一次性拿完不讓,非得每天讓他跑一趟,這頭被霍總折磨得大氣不敢出,那邊到喆園去,還得看太太的冷臉。
他真是無處可訴,他每天往外拿衣服,太太看他就像看殺千刀的偷家賊似得,他要是走慢點,估計能死在那兒。
今天就更絕了。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桌上明明沒有藥的……太太一來,感冒藥發炎藥都擺上了。也不知是哪個副助被臨時支使去買的,哎。
不過程小夏那邊最近好像也不好過,想到她和自己倒苦水的幾次,說是餐廳裡的事,以往太太最上心,結果找她一說,碰了一通軟釘子,被斥:“店長經理都在乾什麼?這點小事還要你來問我?!”
不是他一個人遭殃。有人陪著受罪,總算是稍微平衡了那麼一點。
高行壞心地想著,腳下生風一般離開霍觀起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