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惡氣(2 / 2)

鬆竹院

雲陽侯終於踏進了這個屋子,一掌拍在八仙桌上,氣勢如虹。

而尚輕容卻四平八穩地坐著,連眼皮都沒掀一下,麵不改色地品茗,直接晾著來人。

“尚輕容!”

尚輕容眼神一厲,眉頭一皺:“喊什麼?”

氣勢向來是一鼓作氣再而衰,雲陽侯臉皮抽動,收回了手隱隱作痛,咬著牙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尚輕容嗤笑了一聲:“不過是如你所願,讓你擔起養家糊口的責任罷了。”

“胡言亂語,我什麼時候沒有責任……”

然而雲陽侯還未說完,便聽到一聲脆響,卻是尚輕容將茶盞擱到了桌麵,稍稍用了力,以致杯盞撞擊發出聲音。

這聲音讓雲陽侯眼睛就是一縮。

隻聽尚輕容不客氣道:“你自己好好看看,你每年的俸祿加上爵位的嚼用,加起來可不到三千兩,這其中還包括我用嫁妝給你贖回來的一部分田莊出產。府裡上下百口人,衣食住行,人情往來,一筆筆開支下去,這三千兩根本不夠花,彆說什麼一兩銀子一張的澄心紙,就是現在百文十張的麻文紙你都用不起。”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桌旁的賬本送到雲陽侯的麵前,手指一點,讓他看仔細。

雲陽侯看著看著,眉間褶皺擰成深深的川字,怒火一丈比一丈高,最後直接將觸目驚心的賬本用力一合,指著尚輕容鼻子道:“少拿這套糊弄我,如我等人家,誰靠著爵位官職的俸祿過活?府裡若是沒有進項,那就是你這個當家夫人的失職!尚輕容,我處處退讓,你倒得寸進尺,以此威脅,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

可惜尚輕容下巴微抬,不為所動,反而眼中帶譏:“你敢如何?”

雲陽侯簡直要氣死了:“你……”

“沒錯,勳貴之家的確沒人靠俸祿活著,可更沒有靠妻子嫁妝來支撐門麵!方文成,你看看你自己穿的用的,再看看府裡的一切,哪一樣不是因為我才有今天?這聽著是不是刺耳,以前你不愛聽,我就不說,可是一條狗給根肉骨頭尚且知道護主,你吃著我的用著我的,倒是彰顯能耐了?既然這麼能乾,那就靠你自己啊!有骨氣,彆用我一分銀子!”

尚輕容氣勢淩冽,隻字不讓,氣得雲陽侯渾身顫抖:“尚輕容,這就是你的真麵目吧,什麼禍福與共,不在意方寸得失,說得好聽,一旦不順著你,就錙銖必較,自私自利……”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厚顏無恥之人的下限,他隻會讓你更清楚地看到,當初做出選擇的自己有多愚蠢。

尚輕容努力將這些字字如刀的聲音給忽略,直接打斷他:“少拿你自己的陰暗心思揣測我,讓我惡心。今日你不必再說了,養家糊口本就是你的責任,從今往後,你的俸祿銀子我一分不要,你愛給誰管就誰管,也彆期待著我會接濟一分一毫!奉勸一句,花錢不要大手大腳,否則到了月底年末,隻能喝雪水充饑就怪不得我了。至於淩兒,我是不指望你能照顧好他,所以放心,我們娘兒倆就不占用你那份額了。”

“你簡直就是毒婦!”

“你要這麼認為,我也不想多言。不過你若是想找人評理,大可宣揚出去,看看是究竟是誰在丟人!”尚輕容說完,再也不看雲陽侯一眼,直言,“送客。”

拂香和清葉如同門神一般走進來,麵無表情地對雲陽侯做了一個請勢。

若是這麼走了,雲陽侯豈能甘心,隻是他再要爭論怒罵,就聽見尚輕容不耐煩道:“把我的劍請出來,荒廢許久,也該重新練起來了。”

這一聲下,雲陽侯猶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看到了尚輕容眼底的戾氣,最終一忍再忍,甩袖離去。

雲陽侯一離開鬆竹院,尚輕容則重重地吐出一口惡氣,罵道:“賤人。”

“夫人莫要生氣。”林嬤嬤安慰道。

尚輕容點頭:“放心。”接著她又吩咐道,“派人去賬房守著,若是有人敢來硬的,直接給我拿下!”

*

楊氏一言中的,果然見到灰頭土臉回來的雲陽侯,她心裡暗笑,不過麵上卻還是溫言柔語地寬慰:“成哥彆擔心,夫人正在氣頭上,您就彆去找不自在了。”

“可是……”雲陽侯將尚輕容苛刻的意思傳達,麵上無光道,“讓我用下等窮酸才用的麻文紙,傳出去不得讓人笑話!”

又不是沒用過,最次等的墨和筆也用了好多年呢。

不過楊氏雖這麼想,但言語卻溫柔道:“無妨,妾身那兒還有不少體己,足夠成哥花銷一段時間了,不管如何,就是委屈我跟玉兒,也不能讓侯爺有失體麵。”

如此善解人意,讓雲陽侯簡直感動不已,握著楊氏的手久久不放:“雪兒,我必不負你。”

“成哥真是的,我們是一家人,何必分出彼此。”

可惜,楊氏沒想到的是,她自己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尚輕容:媽的,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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