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血脈,為何妾室所出子女一般較嫡出會差上一等,不僅因為財產上差距,更多是眼界和格局。
雖說養不教父之過,但論對子女影響,父親絕對比不過母親。
楊氏哪怕出自書香門第,可多年見不得人外室經曆,造就了她如今狹隘算計心理,自然養出來方瑾玉就算看起來人模狗樣,一副翩翩公子風範,也逃不開小家子氣白蓮無辜和挑撥離間綠茶手段。
今日方瑾玉所做一切,跟當初剛進門時,跪在庭院裡楊氏一模一樣。
幽幽暗香隨著方瑾玉靠近傳了過來,方瑾淩忍不住皺起了眉,聲音漸冷:“我不喝茶,隻喝水。”
“那就請大哥接過我這盞茶,便不生瑾玉氣了。”方瑾玉腳步未停,直直朝方瑾淩麵前走去。
方瑾淩抬起頭,麵無表情地就這麼看著他。心道這杯茶若是能順利到達他手中,不出幺蛾子,那就算他輸。否則……他絕對讓對方“得償所願”!
方瑾玉啊方瑾玉,真是來作死嗎?
這邊紫晶和長空眼睛也一同死死地盯著方瑾玉手裡茶,一步,兩步——茶已經不燙了,茶盞隻有八分滿,地麵平整,毫無台階,就這麼點距離,一般人稍微注意點兒怎麼著都不該灑了或者潑了。
可是明明一步一步很穩方瑾玉到了方瑾淩跟前,手卻端不穩了。
在那仿佛不經意傾倒瞬間,“少爺小心!”不管是紫晶還是長空齊齊出手,一人護住方瑾淩,另一人直接將方瑾玉用力一推……
這一推,推出了茶盞落地發出清脆響聲,以及接下來一聲吃痛悶哼。
“少爺——”方瑾玉小廝大叫著衝了上來,一把將倒在地上方瑾玉扶起,隻見他右手掌心被刺破,流出了血,卻是好巧不巧剛好按在了碎瓷上,紮破了皮肉。
這小廝立刻驚叫起來:“少爺,你流血了!天哪,這……這……”接著眼睛一紅,轉頭就對著被方瑾淩方向憤怒道:“大少爺,我家少爺一片好心,又是著人排隊買點心,又是精心挑選書冊相贈,就等著與您親近,哪怕一時大意冒犯了您,您不願原諒也罷,卻不該如此羞辱他啊!他是讀書人,馬上要考秀才了,這傷了右手,該如何是好?大少爺,您是不是看不得我家少爺好?”
劈裡啪啦一段急切話,仿佛真是一位護主心切小廝口不擇言。
長空氣得大吼一聲:“放屁,你瞎嚷嚷什麼,長眼睛都看得出你主子是個什麼貨色,一進門就打著壞主意,故意挑釁我家少爺,是不是就想氣病他?都說了不喝,還想潑他一身,這會兒裝什麼無辜委屈,果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本事天下第一!”
他氣勢不讓,與紫晶一左一右站在方瑾淩麵前,跟門神一樣護著。
“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我呸,仗著侯爺喜歡,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還真以為端王世子會看重你啊,彆笑死人了,那些貴人就是逗條哈巴狗搖尾巴,當個樂子看呢!”
長空昨日是跟在方瑾淩身邊,是以將方瑾玉那般大獻殷勤甚至諂媚模樣看了個正著,而這話則直接踩在了方瑾玉痛楚上,讓他再也掩飾不了目光,露出憤恨來。
可惜這還不夠,長空見此罵更凶。
“明知道誰也不待見,還賤兮兮地跑來大獻殷勤,果然包藏禍心,欺負我家少爺心善,小娘養就是心思歹毒!還考秀才,主考官是眼瞎了才能考中吧。”
“你敢詛咒我家少爺,我定要告訴侯爺!”
那小廝氣得從地上站起來,就要跟長空動手,結果被後者一腿子撂倒,在地上大呼小叫地哀嚎。
紫晶見著亂糟糟,眉頭皺緊,看著故作委屈方瑾玉道:“二少爺,你既是讀書人,怎就不知道禮義廉恥,敬重兄長?行事如此小人,莫不是意在挑撥離間,裝著委屈好去侯爺麵前哭訴?那與不上台麵卑妾有何區彆?”
這跟直接罵對方母子是一對賤人一樣效果,一個勁地往方瑾玉痛腳上踩。
方瑾淩很想看看方瑾玉臉色,可惜麵前兩大門神,他這個柔弱病患伸手撥都撥不開。
“少爺彆擔心,我們來保護你。”長空回頭還囑咐了一句,立刻又轉回去怒目而視。
方瑾淩:“……”不是,他就想看熱鬨,稍微給他留點發揮空間行不行?
那小廝終於對著搖搖欲墜,麵色蒼白方瑾玉哭喊道:“少爺,小就說了,不要來,夫人和大少爺視你們如眼中釘,來了隻會受欺辱,可您非不聽,說什麼兄弟手足,如今看吧,舒雲院上下都不待見您。大少爺自己不得侯爺喜愛,得不到貴人青眼,就把氣撒在您身上……”
“你他娘再說一句話,信不信我宰了你!”長空一把揪住這小廝衣襟,給拎了起來。
“住手。”這是方瑾玉和方瑾淩一同聲音。
“少爺?”長空回過頭,有些不解。
隻見方瑾淩站起身,抬起手擺了擺:“放手,邊上讓讓,我都看不見了。”
長空有些委屈,但還是聽話地手一鬆,任那小廝跌坐地上,然後往旁邊挪了一步。
見方瑾淩走來,方瑾玉握著受傷手,眼中帶著難以置信悲憤,仿佛受到了極致侮辱,怔怔道:“爹說,我有一個大哥,生來病弱,怕是一輩子好不了了,今後讓我多多照顧,支撐起侯府門楣。我一直謹遵著爹教誨,哪怕明知道你不喜歡我,也想同大哥親近,原來竟是我一廂情願。”
“胡言亂語,有我家少爺在,輪得到你支撐門戶?”紫晶啐了一口。
即便是在屋內,方瑾淩也是暖爐不離手。這會兒他將暖爐從懷裡取出來,一邊聽著方瑾玉看似飽含深意,卻依舊往他怒氣上撒了話,一邊遞給了紫晶。然後一把握住了方瑾玉受傷手抬到麵前,眯著眼睛湊上去仔細打量著傷口,嘖嘖兩聲:“舒雲院都是我人,這惡心話就不用說了。難為你克服恐懼故意往碎瓷上撲,算是個人物,不過是不是下手太輕了些?”
方瑾玉眼睛一睜,“你說什麼?”
方瑾淩笑著說:“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話語激我,甚至不惜自殘栽贓,就是吃準了爹偏心,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你傷害都算在我頭上,出於嫉妒你嗎?”
“我沒有……”方瑾玉立刻否認,手也開始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