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太子狗改不了吃屎,不是,本性難移,估摸著今晚又彆想好好過了。
不知為什麼,朝臣們從提心吊膽之處,如今演變成一絲絲期待。除夕每每看歌舞,夜晚漫長,其實頗為無趣。
順帝臉色一沉,果然便是要發怒的先兆,當今陛下最聽不得便是年老體衰,力不從心這些相關之意。
但是奇跡般的,他卻安順下來,反而道:“之前是朕疏忽,沒注意到太子依舊孤身一人,你端王兄來信倒是提醒朕,太子,你也早該娶妃了,延綿子嗣。”
他的目光並不銳利,卻是一瞬不瞬地透過旒冕看著劉珂,後者微微一頓,然後端起了酒杯。
此言一出,劉珂還沒說什麼,群臣卻不由地竊竊私語起來,本以為這父子倆又該嗆聲,沒想到皇帝竟然是提太子妃之事,實在令人意外。他們以為太子娶妃得等到圈禁,或者直接冊封皇後才有呢。
但這是好事啊,每個人眼中都有熱切之意,不由地看向太子。
劉珂就知道這老東西放不出好屁,隻是彆的能反對,這件事就有點麻煩,他思索半晌,慢吞吞道:“父皇原來還記得兒臣,真是令人感動,兒臣都打算打光棍到底,敢問您看中誰家了?”
球踢了回去,劉珂可不覺得皇帝會真的好心給他指一門好婚事,八成是試探。
順帝也不是吃素的,聞言笑道:“太子向來他特立獨行,若是朕所指之人你不滿意,怕是得再來尋條狗設個靈堂,豈不是丟儘皇室臉麵?”
話音剛落,殿內頓時響起竊竊笑聲,都想到了好幾年前那荒唐至極的狗王妃之事。
“年少輕狂,兒臣都快忘了,父皇倒還記得。”劉珂臉皮多厚,他乾得出這種事,自然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倒是順帝提起來小肚雞腸。
順帝也不惱,“太子心中可有所屬?”接著他的目光一一掃過殿中所有人,“群臣就在這裡,太子若有中意,但說無妨。”
話音剛落,殿中大臣紛紛坐直身體,家中有適齡女兒的更是麵露糾結,想又不想。
老東西果然在搞事,劉珂心中藏著怒意,很想大逆不道地弑君又弑父,但是麵上卻笑吟吟的,還煞有其事地一個個看過去。
彆說,還真有幾個很想跟他結親家,特彆是早就跟他一條船上的勳貴。
但是劉珂不想啊!
他心裡把順帝罵了個狗血淋頭,眼神飄忽著,快速想著對策擺脫這種麻煩事,很快,他便有了主意,把玩著酒杯反問道:“父皇,若兒臣真說了,您可願成全?”
順帝笑了笑,“若是得當,朕自當成全。”
之前還但說無妨,現在劉珂真要選人了,順帝就改了口風,嘖,有沒有帝王的風度?
“好。”劉珂也不計較,朝身後端酒的宮女勾了勾手指,宮女一愣,接著走過來,正要倒酒,卻反被劉珂拿走了酒壺。
“邊兒去。”劉珂擺了擺手,接著站起來,扭了扭坐久而僵直的脖子,直接往殿中走去,瞧著方向卻是一群宗室勳貴。
順帝微微皺眉,心道難道他猜錯了?
可隨著他的腳步,原本笑吟吟的帝王臉色陡然一變,然後便見太子站在一個矮桌前,親自給席位上的酒杯斟上,便聽到他提高音量道:“聽聞侯爺家中掌珠,知賢達理,秀外慧中,遠近聞名,正在相看婆家,您看孤是否配得上令千金?”
劉珂端起這杯酒,遞到了泗亭侯的麵前,一臉真摯的笑意。
眾臣:“……”
泗亭侯:“……”
竺元風垂頭看順帝,後者的臉色瞬間陰沉。
若問朝中大臣誰有種,當今皇太子也。
這滿殿的文武大臣之家,誰家的女兒都能娶,唯獨這位泗亭侯家中的皇帝絕不可能答應,要說太子不是故意的,眾臣敢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
生生踩在順帝的臉上,接著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這大年夜的,真是刺激。
泗亭侯看著麵前的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濃重的眉毛可以打成結,最終他道:“多謝太子厚愛,可小女不過十四,還隻知玩鬨的年紀,夫人與我還想多留幾年,怕是於殿下不合適。”
大了一輪有多,說劉珂老牛吃嫩草一點也不為過!
然而劉珂是什麼臉皮,他毫無所覺地笑了笑,“泗亭侯此言差矣,大一點疼人嘛,再者論玩鬨,舍孤其誰?孤陪著王妃玩鬨不正好?孤真心求娶,泗亭侯莫不是看不上?”
泗亭侯哪兒敢,彆管劉珂不到而立之年,就是年過半百,也是泗亭侯高攀了。
泗亭侯僵在原地,不由地望向丹壁上的皇帝。
劉珂似有所感,懶洋洋地回頭,嘴角一挑道:“父皇,您覺得如何,泗亭侯的姑娘總是當得起太子妃之位吧?”
你敢答應我就敢娶,可皇帝陛下,您敢嗎?
*
這場大宴終於還是逃不過去年的命運,中途結束。
太醫被匆匆宣進大成宮,給身體不適的皇帝看診。
其實也沒什麼大病,無非年紀大了,忌諱情緒不平,這純粹是氣急攻心,一口氣沒提上來,才倒下的。
劉珂聳了聳肩,手上還端著酒杯,然後慢慢地放下,麵對著皺眉的泗亭侯,微微拱了拱手,“多有得罪,侯爺勿惱。”
“太子客氣。”泗亭侯低聲道。
劉珂說完便走了,泗亭侯看著他的背影,麵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