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虞漁:【算了,陳穿。】
虞漁回了這四個字,給陳穿帶來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想象。陳穿的遲鈍不是失憶,隻是對無關緊要之事的一種冷漠。
陳穿:【嗯】
陳穿:【所以玩嗎】
他甚至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
虞漁盯著他這個平淡又不耐煩的“嗯”字看了一會兒。
陳穿:【再不來,我開了】
虞漁:【玩哦】
虞漁以前也不常用句末語氣詞。
陳穿挑了挑眉。
他是要人捧著的那種人,怎麼會對五無關緊要的、無存在感的人,生出歉意呢?
她已經很久沒玩過遊戲,上輩子和陳穿鬨翻了之後,她就慢慢退了遊。
隨即而來的悲痛的現實也讓她沒有時間在網絡上發呆。
但是十八歲的身體多少也有一些肌肉記憶。
進入了組隊房間,看著熟悉的頭像,回到了十八歲的感覺如同溫和的浪花一樣,衝刷著她平緩跳動的心臟。
虞漁如同以前一樣,並未開麥,隻是打開了聽筒安靜地聽他們說話。
但除了她之外,隊伍裡的其他四個人都開了麥。
隊伍裡吵吵鬨鬨的,帶著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才有的朝氣。她也聽到了陳穿的聲音,聲線冰冷,有些低沉,很好聽的聲音,難怪她以前那麼喜歡。
隊伍裡的幾個人都是固定的打表現分隊友,所以彼此之間也比較熟絡。
“嗨嘍啊,小魚。”
虞漁剛剛進入組隊,隊伍裡的射手便親切地朝她打招呼。
射手很喜歡虞漁,不是那種男女之間喜歡,而是遊戲裡射手對工具人法師的喜歡。
她玩中路喜歡放線幫射手。
所以隊伍裡除了陳穿之外,玩得最舒服的就是射手了。
虞漁的控製很準,就算放線幫他,也不吃他的線,而且從來不補傷害搶人頭。
所以射手對虞漁印象特彆好,每次虞漁一進隊伍,他小魚小魚地喊她。
他聲音年輕,說話很逗,和陳穿的那種低沉的聲音不一樣,他的聲線很乾淨,充滿少年氣,給人的印象是低年級的大學生或者男高中生,挺給人好感的一個男生。
虞漁在遊戲裡的ID是隨便取的,因為她叫虞漁,所以她給自己的名字取了諧音的“魚魚”。
聽到他的話,虞漁給他發了一個增加親密度的小愛心。
虞漁看著他頭像下方的加好友圖標猶好一會兒,然後輕輕點擊了一下,朝他發去了加好友的申請。
射手看到左上角出現的好友申請,還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道:“嗯?我沒看錯吧,小魚居然主動加我好友了。”
隊伍裡安靜了一下。
輔助是個大嗓門,“啊”了一聲,“咱們打了這麼久了,小魚都是拒絕加好友的狀態,她怎麼突然加你小子好友?”
隊伍裡的對抗沒說話,作為對抗路的標配,這人向來沉默寡言,說話有點北方口音,從手法到性格,都很能抗壓。
射手開玩笑地說:“小魚還給我發愛心了,你們沒看到嗎?”
他這話說完,虞漁又給他發了一個愛心。
按照虞漁以前的性子,她從來不會做這種吸引人視線的事情。
因為如果有人盯著她,她便害怕那人的視線裡流露出對她的不感興趣和失落。這種習慣是在現實裡養成的。她已經習慣了在陰暗的牆角裡做一顆安靜生長的蘑菇的感覺。
陳穿沒說話,也沒有對這件事發表什麼意見,隻是徑直開了遊戲。
進了遊戲之後,虞漁又給每個人都發了個表示兄弟情誼的拳頭,陳穿也有。
可她剛剛給射手發的是愛心,愛心和拳頭,單單是圖標,便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
有時候,好像隻是小小的一點細節的不同,便能吸引人們的注意。
“給射手這小子發愛心,給我們就發拳頭啊,你們倆是不是有貓膩。”
輔助開了個玩笑,卻讓大家注意到了這二者的差彆。
但是他話音剛落,虞漁又給射手發了一個愛心。她的行為仿佛在印證輔助的話似的。
——她也許真的對射手有什麼心思。
而這種立刻的反應,似乎在很直白地印證什麼,又因為做這件事的人是向來默默無聞的虞漁,所以倒真的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而陳穿也注意到了虞漁。
注意才是一切的開端。
射手在一樓,虞漁在五樓,虞漁有了表示,射手也很有禮貌地給虞漁連續發了好幾個愛心。
禮尚往來。
夾在中間的另外三人看著兩人愛心互飛,宛如三個局外人。
網絡的有意思在於——人們會不斷往簡單的事上傾注想象力。
就如同之前虞漁對陳穿的一舉一動產生想象那樣。
久久未說話的對抗,此刻都忍不住發了一個字:【……6】
輔助:“你們把我們三個當小醜是吧。”
陳穿在中間,他盯著他們發射的愛心,心中起了點隱秘的波瀾,也許是因為虞漁本該和他比較親近,此刻卻和射手在做一些帶著“曖昧”色彩的互動。他懷著一些很淡的未可名狀的心思說了句:“差不多行了。”
射手開玩笑地說:“穿哥吃醋了啊?行,我不飛了還不行嗎。”
嘴上這麼說,可話音剛落,他又給虞漁發了個愛心。
虞漁卻停了。好像把陳穿的話聽進去了似的,這種指向性的行為帶著一種莫名的暗示,讓陳穿往虞漁所在的五樓多看了兩眼。
陳穿回射手一句冷淡的話:“隨你。”
他的心思也不知為何,因為虞漁不似平常的幾句話,和一些看似不經意的互動,忽然就落到了虞漁頭上。
今日的虞漁格外不同,他說不上來,但確實如此。
一開始大家隻當這是個小插曲,畢竟誰都知道這個叫魚魚的中路是陳穿帶的法師,平常陳穿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大家多多少少也會猜測一些他們私下的關係。可陳穿從沒對她有過什麼特彆的表現,隻是帶她一起玩遊戲而已。
但是這把遊戲開始之後,眾人卻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以前虞漁開局會跟著陳穿去抓人,陳穿都不用發請求集合的指令。
但是這次,她是直接升到四級就直接抓下路了。
——仿佛在向大家印證她開局向射手發射愛心的行為含義似的。
繼而她沒看過一眼對抗路,就連陳穿按了請求集合,她也還是在專心的抓下路。
沒理,陳穿。
她把射手喂成了十五杠零。
射手感到受寵若驚,人頭喂到臉上和喂到嘴裡雖隻有幾字之差,但是對他而言感受卻大不相同。
如果用三個字來形容他這局的心情,那必定是:爽麻了。
虞漁跟著射手一起轉線,還在他拿到人頭之後,發乾的漂亮。
射手每拿一個人頭,她就發一句乾得漂亮。
好像在鼓勵他,誇獎他,甚至請求和他互動。
這一聲聲“乾得漂亮”不僅射手聽到了。
輔助、對抗、陳穿也都聽到了。
這種簡單的、重複的行為,很像含有某種特殊的偏愛。
一個人也許不喜歡手裡的糖果,但如果有人想要搶走,他便會感覺這糖果應該屬於他。
這局遊戲所感覺到的一種淡淡的不舒適,令陳穿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已經好幾次將視線拉到了虞漁所在的發育路。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裡的那種青煙似的煩躁緩緩升騰,淡淡的,卻存在。
而在虞漁和射手一起推發育路二塔的時候,陳穿的百裡玄策卻在中路清線的時候被對麵蹲死了。
這成了事件的導火索。
一次次發請求集合都沒得到回應的陳穿看著眼前黑掉的屏幕,臉色有些陰沉地說道:“喊集合不過來,以後都彆過來了。”
說完之後他便點一下虞漁的頭像。
屏幕中央的字顯示:“西施,存活。”
他這個動作的含義是:他這話是對虞漁說的。
虞漁看著屏幕,那張冷冷靜靜的臉忽然緩緩浮現了一點笑意。
注意到她了啊。
射手知道陳穿為什麼生氣,他想幫虞漁說話,可沒有等他開口。
虞漁發了句響亮的“乾的漂亮!”
陳穿聽見了。
輔助、射手、對抗,全都聽見了。
“乾的漂亮!”
虞漁又發了一遍。
發完之後,虞漁點開遊戲麵板,點了一下陳穿的頭像。
“百裡玄策,複活時間10秒。”屏幕中央出現字幕提醒。
這表示,她這句“乾得漂亮”,是對陳穿說的。
隻是這次不是鼓勵了,而更像是一種平靜的回擊。
或者,一種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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