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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竹在心裡暗道這狗男人明知故問。
他現在的知名度,如果不穿得裡外三層,這個辦公室都會被圍得水泄不通,八百台“大-炮”就對準這個小小窗台了好嗎?
這句話聽起來挑釁意味十足,特彆搭配上林遠周遊刃有餘地端起茶杯的神情,更顯得他勢在必得。好像拿捏任何一個少女的心對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等等。”溫竹的指尖輕輕搭在林遠周的手背上,維持一個並不冒犯的程度。
“嗯?”林遠周抬眸。
“你那茶水,滾燙的。”溫竹擠擠眼睛,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讓人難堪,隻是擔心他燙傷了舌頭。
林遠周把加厚的兩層紙杯放下,掐掐指尖才察覺到指尖燙得有點疼。
“你心不在焉。”溫竹評價道。
林遠周低笑了一聲,十分坦蕩:“麵對老師,有點緊張。”
溫竹也笑:“我答應了楊老師帶你參觀學習,你想要了解什麼?”
林遠周穿得隨意且鬆弛,白t外麵套一件灰色針織開衫,鼻梁上架著黑框平光眼鏡,劉海兒脫離了帽子的壓製,翹到了鏡框邊。即便有粗放的黑框眼鏡擋著,他的五官仍舊漂亮得十分突出。
她看著他的臉精神出走。
其實他們當年坐在同一張桌子的次數並不少。
不僅坐過同一張課桌,更坐過同一張餐桌。
主要溫竹的媽媽很喜歡林遠周,她的評價是——不管做什麼菜林遠周都吃得太香了,比溫竹那個邊吃飯邊歎氣的衰樣舒心多了。
溫竹咬牙切齒,平常他吃食堂飯的時候斯斯文文,怎麼不知道他食欲那麼好,來到她家吃得比吃播還要有食欲,讓她媽媽心花怒放。到後來每個星期六都得問溫竹她的後桌來不來吃飯。
最過分的是,就因為林遠周說了一句真好吃!後來飯桌上的番茄魚就換成了酸菜魚。而且是每一頓!
一想到這裡,溫竹就滿嘴酸辣味兒,心裡也酸溜起來。她打量著麵前這個暫時收斂光芒的大明星。
靠,這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比高中那會兒還要嫩?
高中的時候他臉上還有些不打理的蕭索痕跡,現在這臉細膩得看不出毛孔,逆生長居然是真的。
溫竹感慨歲月不公,怒而起身:“……我給你加點礦泉水。”
茶水摻了點涼水,剛好入口。
林遠周接過茶杯,點頭致謝:“大致了解一下大學老師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內容就行。”
“就這樣?”溫竹上班以後就養成了一件事確定幾遍的習慣,以免突發事件打亂她的工作節奏。
“就這樣,儘量貼近大學教授的真實狀態。”林遠周的十指交叉,右手拇指刮蹭著左手拇指的指甲蓋。
“你要把真實的精神狀態演出來,大學教授的光鮮形象可就破滅了。”溫竹輕啜一口茶,直接把茶葉嚼碎了咽下去,冷笑一聲,“你應該很明白,真實的東西不一定讓人喜歡。”
不然為什麼他把自己層層包裝呢?
林遠周的眼神很亮,亮得像是一件沒有感情的藝術品。過了一會兒,他慢慢說,“我的老師說過,演戲的時候掌握角色形象的基調是一件很要緊的事。至於要不要讓不讓人喜歡,那得要看編劇和導演的意願。簡答來說,演員隻是意義表達的載體。”
“好,不過在這之前,我有個問題。”溫竹支著下巴,看著林遠周的眼睛,突然想起了高二的時候自己戳著作業本問林遠舟,實在搞不懂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畫輔助線。林遠舟好好給她解釋,她卻看著林遠舟的長睫毛,像是無數根讓她心煩意亂的輔助線。
“聽明白了嗎?”
“……說實話,沒有。”
“讓你看數學題,你看哪兒呢?”當年的林遠舟也是拽少一位,但他成績好,講得又比他們班主任還簡單易懂,彆人問他問題他都讓人自己看去。隻有溫竹喜歡在他講題的時候走神。
“看你……晚上要不要吃我媽做的酸菜魚。”
然後林遠舟就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
人的習慣真是難改,她又盯著他出神了。
她繼續問:“你們演員,能分清自己什麼時候是真實的,什麼時候在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