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薑姒都沒出門。
她早早地洗完澡,坐在梳妝鏡前發呆,有一下,沒一下地將玫瑰味的身體乳往腿上抹。
上回,薑姒找保鏢扮演劫匪沒成功,反倒被陸凜將了一軍。
現在她騰出空來,得給陸凜找點事情做。
鏡子前,薑姒的腿搭在一旁的軟墊椅上,肌膚瑩潤,小腿白得晃眼。
薑姒正在走神想著事情,手底下忽然觸摸到輕微凸起的觸感。
她低頭看去。
小腿內側有條不易察覺的傷疤,淺淡得幾乎要消失了。
可是薑姒的視線卻凝住了。
這疤,和她前世疤痕的位置竟然一樣。
薑姒記得很清楚,這道疤痕是子彈擦過造成的。
明明重來一世,但疤痕依舊跟著她轉世了。
如果她的疤還在,那陸凜胸口的那道疤痕是不是依舊會存在?
思及此,薑姒給陸凜發了一條信息。
“你今晚幾點回家?”
頭一回,薑姒這麼主動問起陸凜的情況。
陸凜的信息回得很快:“應該是晚上八點。”
八點整,陸凜的車子準時抵達陸宅。
薑姒破天荒出門迎接,她笑意盈盈地走到陸凜跟前。
過分熱絡的態度,不禁讓人懷疑,她心裡在打著什麼算盤。
陸凜挑了下眉:“找我有事?”
薑姒心想,她總不能明說,她想扒開他的衣服看看吧?
薑姒眼睛一轉:“你今天累了吧,快去洗個澡。”
沉默了幾秒,陸凜凝視著薑姒,她這麼主動把他叫回家,隻是讓他回家洗澡,這不可能。
陸凜很識趣地沒有拆穿她,低低地應了聲好。
看著陸凜進了房間,薑姒才狀似無意地問了一聲:“鄭管家,先生洗澡一般需要多少時間?”
這個問題太過突然,鄭管家有點懵。
他怔怔地說出了一個數字。
薑姒點了下頭,幫自己圓場:“鄭管家,你現在這個表情,一定是想多了吧。”
“至於我為什麼問呢?”
“先生經常工作到很遲,洗澡時間太長容易暈倒。”
薑姒忽悠成功後,才施施然地上了樓。
剛關上房門,她迅速在手機上定了一個鬨鐘,在陸凜洗完澡的前五分鐘,她就去提前蹲點。
陸凜的房間和薑姒隔得不遠。
她算準時間,鬨鐘一響,立即從房間裡出發。
薑姒躡手躡腳,她特地放輕了腳步。
沒走幾步,就到了門口,薑姒湊近了一些,想要辨認裡麵的動靜。
薑姒剛側過頭,就和鄭管家對上了視線。
兩人都僵住了。
鄭管家拿了泡好的玫瑰花茶,準備上樓給薑姒。
沒想到,樓梯才剛走一半,他就發現,薑姒的手搭在陸凜房門上。
薑姒整個人靠著房門,差點都要貼上去了。
鄭管家眨了下眼,立即移開了視線。
他這是要壞太太的大事啊!
鄭管家手忙腳亂地拿起茶托,飛速往樓下跑。他的背影慌亂異常,幾乎都快跑出了殘影。
下樓後,鄭管家還叫來了全部傭人,耳提麵命。
所有人都退遠些,不準靠近主宅。
薑姒想叫住鄭管家解釋,可又怕聲音太響會露餡,隻能背下了這個黑鍋。
她眯起眼,盯著房門。
今晚,她勢必要看清陸凜身上的傷疤。
主宅很安靜,徹底沒了人。
薑姒不顧形象,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怕聽不清楚,她甚至悄悄地把陸凜的房門拉出了一條縫。
浴室裡的水聲忽然停了,她聽到了門打開的細微聲響。
薑姒眼睛一亮,看來陸凜洗好澡了。
薑姒掩好了門,心裡默念著。
三、二、一。
數完三秒,薑姒毫無預兆地推開房門,快速掃了眼房間。
陸凜剛走出浴室,他身上還籠著嫋嫋的霧氣,頭發被浸濕,仍然在往下滴著水。
身量頎長挺拔,原本淩厲的眉眼沾上了水汽。
柔和了他冷峻的氣質。
而薑姒注意到了最關鍵的一點,陸凜身上的浴袍遮掩得極好,彆說胸口了,連胸膛都沒露出幾分。
薑姒越想越氣,她在外麵蹲守了這麼久,還被鄭管家誤會了——
現在,居然一無所獲。
薑姒凶巴巴地質問:“誰讓你穿上浴袍了?”
明明偷看的人是薑姒,她卻反過來責備陸凜。
陸凜一眨不眨地盯著薑姒。
他倏地勾了下唇角:“怎麼?我應該不穿嗎?”
薑姒沒回答。
她盯著陸凜的胸口,險些要把他盯出洞來。
如果說,薑姒的視線可以化成實質,陸凜懷疑,她甚至能當場命令那件浴袍消失。
她目光灼熱,但是手卻沒有伸出半分,倒是極有修養。
薑姒的思維很跳躍,立即想到了解決方法。合上房門前,她朝陸凜勾了勾手指。
她嬌聲嬌氣地命令他:“換好衣服後,你來我的房間。”
薑姒補了一句。
“還有,不準你穿太多。”
這句話頗有歧義,再加上兩人此時的處境,更覺得微妙。
薑姒像是強取豪奪的驕縱大小姐,她讓陸凜主動洗乾淨送上門。
說完,薑姒直接扭頭走人。
陸凜失笑,低低的笑聲落在安靜的房內。
旁人或許會誤解薑姒,但是陸凜知道,她一定有彆的意圖。
五分鐘後,薑姒的房門被敲響。
薑姒驕矜地回了一句:“進來吧。”
陸凜推開房門。
這算是他第一次踏進薑姒的房間。
薑姒坐在沙發上,清瘦的背脊挺得很直,她環起了胳膊,倨傲地仰頭看向陸凜。
她拍著沙發的另一側:“坐吧。”
這一瞬間,薑姒仿佛化身成了那個強取豪奪的霸道大小姐。
陸凜隻穿了一件白襯衫和黑褲,簡單乾淨。
他收斂了所有的鋒芒,按照薑姒的要求,在她的身側坐了下來。
陸凜身上有淡淡的乾燥氣息,飄進薑姒的鼻間。
像是太陽的味道。
密閉的房間,孤男寡女獨處一室。
暖色調的燈光,晦暗不明。
原本氣氛應是旖旎曖昧的,可薑姒忽然伸出腳,毫不客氣地放在了陸凜的腿上。
她脆軟的聲音落進空氣。
“我走了太多路,腿疼,你幫我按。”
陸凜的眼神閃了閃,竟沒有反駁薑姒。
他把手放在她的小腿上。
陸凜的手心溫度很燙人,薑姒的小腿透著一絲涼意。
仿佛一塊沁涼的美玉落進了火焰裡。
一熱一冷,一硬一柔。
陸凜放輕了力道,揉著薑姒的小腿。
可薑姒本意不在此,借著陸凜捏腿的間隙,她的腿極不老實地晃來晃去,好幾次踢到了陸凜的胸口。
薑姒想借機把陸凜的襯衫扣子踢開。
為了驗證陸凜的身份,她可謂是煞費苦心。
但現實比較殘忍,薑姒的腳晃了好幾次,都沒能把陸凜的襯衫扯下來。
耐心耗儘,薑姒逐漸煩躁。
此刻,陸凜忽然抬眼看向薑姒。
他聲音低沉,不乏調侃:“聽鄭管家說,夫人一整天都沒出門。”
這也就意味著,薑姒那句“她走了很多路”,隻是托詞。
聞言,薑姒不開心了,她猛地縮回腳,纖潤的肌膚從陸凜的手心滑了過去。
她伸出腳,輕輕踹了陸凜幾下。
語氣極為驕縱任性。
“我說我腿疼,就是腿疼!”
薑姒在氣頭上,控製不好力道,時輕時重,差點踹到不該踹的位置。
這時,陸凜低哼了一聲,驀地伸出手,抓住了薑姒的腳踝。
她的腳踝極細,陸凜的手掌牢牢將其握緊。
當陸凜再次出聲時,冷感的嗓音變得有些啞:“你彆亂動。”
薑姒毫無察覺,而是緊盯著陸凜的胸口。
她嬌聲道:“把你襯衫的扣子解開。”
陸凜微微一怔。
薑姒心想,她都做到這種地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手把陸凜的衣服扒了。
今晚,陸凜的衣服,她非脫不可!
薑姒忽然傾過身,小手拽住了陸凜的胸口,準備扯開領口。
她的腿半跪著,動作很是粗魯。
陸凜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夫人,你今晚是不是太熱情了些?”
薑姒動作一停,抽空檢查了他們現在的姿勢。
她在上,陸凜在下。
陸凜拽緊了他的衣服,而她的手卻牢牢抓著扣子,要把襯衫往兩邊撕開。
活脫脫是不可描述的直播現場。
即使薑姒臉皮厚,也忍不住紅了耳根。
熱氣緩緩攀上她的臉側。
燈光下看美人,明眸皓齒,眼目含光。
陸凜心神一凜。
薑姒默默地收回了手,支支吾吾地開口:“那我不動手,你自己解開。”
這話怎麼聽上去,也不對勁呢。
陸凜半坐起身,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剛才的恍神。
下一秒,陸凜的手放在了紐扣上。
一雙手修長清瘦,指節分明,像是隆起的尖銳山脊,如同他一般淩厲冷漠。
而此時,那雙手正在順從地解著扣子。
迎著燈光,薑姒靠近,暖黃的光線下,細小的絨毛也清晰可見。
她的呼吸輕輕撓了陸凜一下。
灼人又惱人。
陸凜身子緊繃,錯開了眼。
薑姒卻得寸進尺地伸出手,觸到了陸凜心口的那道傷口。
印記很淡,卻還是能看清原本的模樣。
那是一個彈孔的形狀。
她果然沒有猜錯。
薑姒呼吸一緊,這個彈孔是前世陸望為她留下的。
為了救她,陸望替她擋了一槍,那時,子彈離心口很近,他昏迷了整整三天才蘇醒。
薑姒急聲問:“這個痕跡是怎麼來的?”
打量著她的焦急神色,陸凜淡聲回答道:“從出生以來,就存在了。”
話音落下,薑姒怔怔地盯著陸凜。
看到陸凜心口的痕跡時,她才真正確定,陸凜就是陸望。
薑姒總有種預感,她的重生,一定也和陸凜有關。
陸凜換了皮囊,換了脾性,失去了和她有關的全部記憶。他輪回轉世,喪失一切,也是為了她嗎?
如果說,陸凜因為她而被封鎖。
那麼,是不是隻有她才能喚醒陸凜塵封的記憶?
民國時,他到底做了什麼,才讓他們有了再一世延續的機會?
陸凜瞧見薑姒在發呆,她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他的心口,墨黑的瞳仁像是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他深吸了一口氣。
陸凜不動聲色地合上了襯衫,點了一下她的眉間:“你把我的衣服脫了,還在發什麼呆?”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薑姒就翻臉不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