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萊在蔗姑家吃了頓午飯,才帶著蔗姑給他們父女收拾的新秋衣,還有一雙新鞋,牽著他們家驢兄往回走。
這次回去的時候,林萊特意繞道了鎮上,準備買一些東西。
她特意數了數這次帶出來的銅子,總共有二十個(現如今一塊大洋等於140個銅子兒)。
‘我想想啊,家裡的發油該買了,山花發油三個銅子兒一瓶,還得買塊香皂,兩個銅子兒。再買點米粉,一斤米粉要五個銅子兒。’
這麼一來,還剩下十個銅子兒。
林萊其實在出門前,是特意多從自己的錢罐罐裡拿這麼多錢的。主要是她覺得她得做個真正意義上的孝女麼,所以就準備給她爹買點東西。
林萊想了想就準備買份五香毛豆,回去給九叔當下酒菜,小份的五香毛豆要兩個銅子兒。林萊又去酒鋪打了瓶高粱酒,花了五個銅子兒。剩下五個銅子兒,林萊也沒存住,她給買了鹵鴨腳。
沒辦法,那鹵鴨腳可太香了,她沒能忍住。
期間,林萊終於想起來秋生為什麼對她來說更麵熟了。
秋生現在就在林萊去買發油和香皂的香料鋪當小夥計,店老板娘就是他姑媽來著。
林萊也是完全上線了,稍加聯想,才將人徹底對上號。
其實她之前就見過秋生,他小時候常常生病,最後從九叔這裡請了一張天師像回去供奉,他才漸漸好了起來。
隻是那時候,林萊還沒有達到開啟記憶宮殿的條件,自然沒有多加聯想。
現在嗎,她雖然知道此秋生就是彼秋生,可也沒有什麼多的反應。她還想要拜師,卻還沒有成功呢,再來斜對麵那家鹵鴨腳太香了,把她都要香迷糊了,她完全沒有多餘精力想有的沒的。
甚至她還將最後剩下的銅子兒,都拿去買它了。
啊,錢花起來真是嘩啦啦的。
他們家,不,她的錢罐罐裡雖然還有好多存餘,可林萊還是不免未雨綢繆起來。可惜她現在還小,還有小目標沒有完成,她這次也就意思意思地未雨綢繆了下。
等回到家,九叔還沒有回來。
林萊就將驢兄栓好,又給它喂了頓飯。
接著,她將買來的東西放好,喝了口水後,就去管那群德禽了。
說是德禽,其實是雞一群,鵝一群。
它們都是林萊的部屬,她管它們吃喝,它們創造的收益現在也歸林萊自己分配,像是蛋這些,還有就是他們家的大公雞在村子裡當雞公,配種,因為他們家的大公雞很是精神抖擻,這樣配種下來的雞蛋孵出來的小雞孵化率和存活率都更高一些,這麼一來,林萊錢罐罐裡的小錢錢也能多一些。
此外,有時候他們家的公雞還得被為了大義犧牲一下自己,拋頭顱灑熱血。
(大公雞:我為這個家付出太多。)
林萊稍後去家旁邊的林子裡放了家裡的這群德禽,還沒忘記給它們鏟屎,當做肥料養她的菜園子。
如今已經進入十月,菜園子裡白蘿卜該進鍋了。
還能當梨吃。
不過隻是“當”啦,想要尋求梨味,那還得真正的梨。
在鎮上,如今一枚銅子兒能買兩到三個梨,林萊咂吧咂吧嘴,準備明天就去買幾個梨回來。
今天嘛,他們家這不是有香噴噴的鹵鴨腳嗎。
林萊怕九叔說她亂花錢,就決定用一件事轉移下他老人家的注意力。
於是乎:
“鳳嬌兒,吃鹵鴨腳嗎?”
九叔:“??!”
九叔:“你喊我什麼?”
林萊眨眨眼:“爹啊。”
九叔:“這樣啊。”
他隨後拿起他的煙杆,在桌子上重重一磕:“林寶萊,你是不是覺得我好糊弄啊?”
林萊嘻嘻直笑。
九叔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下次再叫我這個名字試試!”
嗐,林鳳嬌這個名字聽起來是不夠正氣凜然。
林萊懂得的,所以她就說道:“沒有下次了,沒有下次了。”
希望這不等同於“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九叔這才滿意了。
他沒忘記問她是怎麼知道的,一聽是蔗姑說的,就無奈地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九叔也就忘記了說鹵鴨腳的事,父女倆悶頭吃起香噴噴的鹵鴨腳,還吃了個痛快。
林萊睡前還在咂摸那個味道呢。
其實真要說起來,林萊這個個體吃過的美食海了去了,但林寶萊不是啊。就連現在完全上線的林萊,如今吃什麼都覺得額外美味。她自己很明白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一是她這輩子身體記憶在作祟,二是如今物資雖然不算特彆匱乏,可遠不如林萊其他世界時遇到的豐富,而且錢!
她這輩子算是錢財方麵最匱乏的一輩子了,起碼就目前來說就是如此。
不僅如此,她現在家境也很一般,不說其他的,她以前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下過廚,現在她都負責燒火了,還有侍弄她的菜園子,以在這方麵自給自足。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何況他們家如今算得上是豐衣足食。
應該?
這麼想的林萊還是不夠安心,所以她第二天上午,就仔細盤點了下他們家的存貨,主要是穀倉。他們家沒有地種,糧食這些大部分靠買,少部分是自家種的,比如說番薯、蘿卜這些,偶爾林萊還會拿她養的多出來的雞、鵝和其他人家換他們新下來的糧食,像是苞米。
穀倉裡也不止是糧食,還有些臘肉和熏魚、還有鹹酸。
這些無論是林萊還是九叔都是不會弄的,他們是讓手藝人過來幫忙弄的,通常付給人家食材零碎再貼一些銅子兒。偶爾,蔗姑會過來幫忙。
就隻是蔗姑她有時候醉翁之意不在酒,弄的九叔不太自在。
他就寧願請其他人來了。
林萊盤完穀倉,又跑去看她的儲食櫃。
吃個柿子餅先。
柿子是自家柿子樹產的,柿子餅是拜托鎮上專賣柿子餅的田三叔他們家幫忙曬的,報酬就是柿子本身。林萊吃了一口柿子餅,甘甜軟糯,實在好吃,然後她就想著要不要她自己去學一學如何做柿子餅,真正做到自產自製自銷。
不過人家田三叔本身就是做這個的,製作出來的柿子餅肯定更好吃啦。
林萊還沒忘記拿一個給九叔。
這天九叔沒有委托,但他還有很多活兒要做,首先是去巡查下義莊,如今義莊裡停著四口有人“住”的棺材,他們都不是本地人,甚至有一個人至今都沒有聯係上他的親屬。像這種的,九叔隻有在義莊附近的墓地薄葬了對方,至少讓對方的屍身有個安身之所。其他的有家屬的,也就是客死在他鄉的,會有專門的人將他們的屍首送回他們的家鄉的,而這專門的人就是趕屍人了。
九叔有個師弟,就是做這個的。
這位師弟,就是可親可愛的四目道長*(注3)。
這次義莊裡的一具屍首,就會由四目道長負責護送。
聽九叔的意思,四目道長會在三、四天後過來。
林萊對此還是蠻期待的,主要是四目道長很好玩,性格也比較活潑。
而且每次四目道長過來,他都會留下一些故事。
其實也不全是鬼怪故事,還有他所經過地方的風俗民情。
當然了,每次四目道長來的時候都不會空手。
他上次過來時,有帶來了一條血腸,那血腸隨便炒炒,再佐些蒜苗和辣椒,那滋味可真是,反正一時間,大家隻顧著吃吃吃,都沒人說話了。
就是不知道這次四目道長過來時,會帶來什麼好吃的。
林萊想到這兒,又去數了一遍她的摩爾登糖,她從現在開始一天吃一粒的話,等四目道長過來時,還有的剩的,到時候也讓他嘗嘗鮮。
前提是林萊真能一天隻吃一粒。
她忍耐。
忍耐。
林萊這次真的忍耐住了,她主要還是想要治一下自己的饕餮癮,順帶提升下自己這輩子的意誌力。當然,這饕餮癮不是一下子就能克製住的,她得循序漸進,還得找彆的事轉移下注意力。
林萊就選擇了種菜,她這次種了一茬茼蒿。
林萊在澆完水,看著還光禿禿的茼蒿地,突然想到了《龍貓》裡龍貓他們催苗種樹的那一幕。先不說這一幕多魔幻,反正大家看來這一幕足夠溫馨就行了,而林萊現在想起來呢,覺得那一幕確實治愈之餘,就有些突發奇想了,那就是在這個靈幻世界裡,存不存在類似的法術呢?或者說能不能做到這一步呢?再發散下思維,有沒有什麼聚靈陣呢?
林萊捂著下巴,覺得存在五穀豐登咒更切實際一點。
她想著就跑去翻找那本秘法書籍《萬法歸宗》,看有沒有這方麵的符籙。
正翻找著,九叔回來了。
等他問清楚她在乾什麼後,就笑著說:“五穀豐登咒是吧?”
林萊頓時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九叔背起了手:“朱砂伺候。”
林萊頓時立正:“有!”
她過去書房,幫著將朱砂化開,再目不轉睛地看著九叔一氣嗬成一張黃符,最後他朝著黃符吹了一口氣,“好了。”
林萊仔細地將符籙接過來,由衷地說道:“爹你好帥啊,我要是也能這麼帥就好了。”
九叔皺了皺眉:“那你可得拜我茅山派下才可——好啊,你不想去上學,倒是想出家做道士。”
林萊點頭:“是啊是啊。我是覺得我怎麼著也得有些自保、自強的本事呀——爹你看,我在爹身邊時,有您這座大樹為我遮風擋雨我當然什麼都不怕了,可我要是獨自一人在外呢,我不就隻能靠我自己嗎。”
這番話九叔聽了進去,他一想也是,隻是他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收她為徒,隻是想著教她一些拳腳功夫,好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被人輕易給欺負了去。
林萊倒沒有繼續強求,反正她是已經下定了決心,接下來需要展示下她這一決心再有毅力,對了,還有悟性。就是不知道她在道法上有沒有悟性?
林萊是覺得《萬法歸宗》這本書,她是都看得懂,隻是沒有上手實踐過其中一些秘法或是符籙。
慢慢來吧。
林萊就拿著那張五穀豐登符,按照九叔的吩咐,放進了菜地裡。
九叔也說了這隻是祈求五穀豐登,人仍需要好好伺候田地,而不是隻想著坐享其成。這道理林萊自然是懂的,她隻想著她的菜少生病、蟲,好好長大。
至於農術,她這兩年種菜其實也有一些心得的,尤其是有機肥方麵。
這麼想著,林萊就默默看向她的德禽們。
雞們、鵝們:“。”
三天後,四目道長深夜趕來了西蕉鎮,他將他的隊伍成員們在義莊裡好好安頓了,才跟著師兄來到他家。此時天早就黑透了,過來時他們都聽到了打更人喊“三更”的聲音了,四目道長便道:“寶妹這會兒早睡了吧?”
九叔說道:“她等到了二更,就等不了了,我就讓她回房睡去了。”
四目道長笑著說:“寶妹這是想我了啊。”
四目道長這次來,還帶了一袋子脆甜脆甜的小棗,保管寶妹這小孩兒愛吃。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林家,天氣涼,不過廚屋這會兒灶上還燒著水,正好兩人進來暖和暖和。除了熱水外,灶上還溫著幾個肉包子,四目道長也是餓了,也不和師兄客氣,一手拿著一個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九叔還從已經熄滅的火堆裡扒出來幾個土豆和番薯,朝四目道長那兒推了推,“這都是寶萊烤的。”
四目道長含糊不清地說:“好好好。”
那幾個土豆和番薯,他吃了大半,又連喝了兩碗水,才終於有空閒細嚼慢咽了。
九叔呢,他嘴也沒閒著,從灰燼裡扒了一把燒花生,有滋有味地吃了。
四目道長也分得了幾個,由衷感覺這頓熱飯是這他這段時間吃的最好吃的。在感慨之餘,四目道長也有空說話了。
兩人就說起了寶妹的事,九叔說起她不想去讀書的事,還有點氣不順,“她不去就不去唄,正好還省了我每學期的兩個大洋!”
四目道長隻管聽著。
再說她想自己為師,九叔是這麼說的:“她現在喊我爹,不用給我錢,殊不知等她拜了師,按照規矩,她是要反過來給我錢的,到時候她怕不是要抱著她的錢罐罐直呼後悔,說‘早知道我就去上學了’!”
四目道長這次透過眼鏡瞥了師兄一眼,他倒是知道一些個中內情,於是就說道:“照我說,寶妹這個情況,確實該學點保命手段。”
九叔一聽這話兒,也沉默了。
四目道長又說:“呂非南那妖道這幾年竟是沒了動靜,奇了怪了。”
九叔冷哼一聲:“怕不是當時我們開壇對法時,他遭了反噬受了傷,就躲了起來。”他頓了頓又說,“照他作惡作儘的架勢,等他養好了傷,必然是要重新出來攪風攪雨的。”
四目道長深以為然,當即便表示等那妖道再出現,他四目道長必然是要為斬“妖”出一份力的!
九叔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自己能搞定。”
四目道長低頭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烤番薯,“我這不是想著萬無一失嗎。”
九叔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到時候的組隊。
四目道長還想說點什麼,九叔就打了個哈欠,說著房間已經給他準備好了,讓他自便,就去睡了。
四目道長:“哦。”
他剛想說他收了個徒弟來著,算了,等明天起來再說吧。
四目道長起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他帶來的那一袋子甜棗,林萊已經隨便吃吃地一個又一個地吃了七八個了。她還跑去鎮上買了一斤豬肉(十八個銅子兒),再配合上家裡就有的梅乾菜,準備弄個梅乾菜蒸豬肉(九叔做)。同時,林萊還又去買了一捆鹵鴨腳,還從她的菜園子裡薅了幾顆白蘿卜,再摸了幾顆家裡德禽剛下的雞蛋,這白蘿卜生吃都是可以的,和雞蛋一起炒來吃也是沒得說的。這弄一弄,不就是四個菜了嗎,還有個硬菜,在林萊看來,足以好好招待四目道長了。
四目道長見狀就直搓手:“好好好!”
等這頓豐盛的午飯吃到最後,他終於想起昨天沒說完的話,說他收了個徒弟叫家樂,比寶妹要大三四歲。家樂根骨還成,勝在聽話懂事。
林萊一聽,鴨腳也不啃了,直直地看向九叔。
九叔裝作沒看見。
林萊:“。”
算了,她繼續啃鴨腳。
我啃,我啃,我再啃。
九叔一瞧,又覺得她這拜師的決心,還不如吃飯的癮大,便有點氣不順。
他便沒好氣地說道:“你這麼喜歡吃這個啊?那這最後一根鴨腳也給你好了。”
林萊:“好啊好啊。”
九叔:“。”
四目道長忍笑中。
四目道長並沒有久留,晚上他就帶著新客戶一起上路了。
他需要將他們送回他們的家鄉,讓他們能夠落葉歸根。
四目道長走後,林家這邊又回歸了日常。
九叔繼續做他的得道高人,雖說大部分時候他忙的都是周圍村鎮的白事,還有看管義莊,而不是捉鬼或是打僵屍。
林萊呢,她還和以前一樣,除了九叔教她一些拳腳功夫,她就照著練習。
這方麵的話,林萊完全就是駕輕就熟,學得特彆快。
她也能沉得下來心來,能做到天天不間斷地練功,還一點都不帶馬虎的。
這些九叔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態度自然是有所鬆動的。
等到快過年時,九叔的態度就已經完全鬆動了,隻差一個契機,讓他說出“你可以拜入我門下”,然而在那之前,先過年。
除夕夜這天,蔗姑來了。
她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所以就來和林萊父女湊作堆,即便如此,這天家裡滿打滿算也就三個人,所幸喜氣在,飯菜也尤其豐盛。
林萊的德禽也-1-1,除了一隻半大公雞進了廚屋的鍋裡,還有一隻鵝也被做成了燒鵝。這次是蔗姑掌勺,她的廚藝可比九叔的好多了,比林萊的更是好到沒邊。林萊對此沒什麼好說的,她隻管燒火,在這方麵她現在可有經驗了。
再說蔗姑,她不僅廚藝棒,她還超級大方,看這一年過年她就給了林萊一個大洋的壓歲錢。
林萊:“!!”
哇!
林萊立刻朝著蔗姑大聲喊道:“多謝乾媽!”
蔗姑頓時:“哦嗬嗬,這孩子嘴真甜,叫我乾媽。”說著她就看向了九叔。
九叔:“。”
林萊拿著這一個大洋的巨款,猶覺得隻喊蔗姑一聲“乾媽”還不夠,她還在吃完年夜飯後,就左右看看,然後說道:“我和桃月姐約好了,要去她家先給她爺奶拜年,就走了哦。”
她這是要給她乾媽和她爹留出私人空間。
蔗姑聞言果然眼睛一亮。
反觀九叔,他臉黑了黑,用眼睛威脅林萊。
林萊低下頭。
這不是蔗姑給的太多了嗎,一塊大洋耶,就算是在這節裡,也能夠買上七斤豬肉了,七、斤!所以,九叔,你就小小犧牲下吧。
她走也。
林萊就這樣溜走了。
她完全沒想到她為了這一塊大洋錯過了什麼,反正,九叔這個春節乃至之後幾個月,就完全沒提“你通過了初步考驗,可以拜我為師”這種話。
再說蔗姑。
林萊除夕夜那天和小夥伴們在外麵玩了會兒,覺得差不多了,就慢吞吞地溜回家。
林萊在屋子外頭見到了蔗姑,就朝她使眼色,問她有什麼進展沒。
蔗姑悻悻地擺擺手,她連師兄的手都沒拉上。師兄他啊,果真是郎心似鐵,冰清玉潔。
林萊:“哦。”
看來蔗姑還是沒有搞定她師父啊,但是壓歲錢她是不會退回去的。
等到林萊之後見九叔怎麼態度又強硬起來,慢慢回過味來後,就有點欲哭無淚了。她還能怎麼辦呢,隻能抱著她的錢罐罐,哀歎自己至少得到了財。
為了進一步安慰自己,林萊還拿出五個銅子兒,去買了四隻鹵鵝頭回來,她自己吃了三隻,給九叔留了一隻。
吃完鹵鵝頭,再說拜師的事。
這件事嘛,如今她也隻能重新努力了。
唉。
不過練功夫這方麵,林萊是不需要重新來過的,她反而是隨著時間推移,日漸身手輕盈,而且就強身健體這方麵來說,她也做到了。看她現在就給人英姿勃發之感,具體一點,就單身高,她現在就較去年這時候足足拔高了六厘米,進而導致去年的衣裳都不能穿了。
九叔為此給了她錢,讓她去找蔗姑,讓蔗姑帶她去買新衣服。
蔗姑也想給自己買些新衣裳,見狀就乾脆帶林萊去了縣城,眉縣,說是去那兒買更時新,更好看的。
眉縣作為縣城,確實比東頭村或是西蕉鎮繁華許多,不說其他的,就如今的眉縣來說,已經有地方通了電,還有了人騎著自行車,這一幕引來很多人驚歎。
林萊將這些看在眼裡,來不及發散思維,就被蔗姑拉著去這邊的成衣鋪,接著就是香粉店,最後蔗姑還根據她和那些老板娘的交談,帶著林萊去梨園裡去聽戲。
說是最近很紅火的武生陳嘉藝,和他所在的“震聲”戲班子就在這邊開台唱戲。
蔗姑就是想去一睹那武生的真麵目,說著說著蔗姑倒是說道了自己的老本行,說這戲班子最常供奉的乃是華光大帝,大家更常稱呼他為馬王爺,就是那個“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都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的馬王爺。通常大家默認馬王爺有三隻眼,那第三隻眼有大神通。
林萊默默把這個知識點記了下來。
再說那武生陳嘉藝,蔗姑看人家演戲時很熱情,覺得人家扮相不錯,武打戲出彩,然而一等出了梨園,蔗姑就冷靜了下來,很是挑剔地說道:“他不過是個花架子,要論真刀真槍,那還得是師兄!”
儼然她可以有很多牆頭,但最愛的還是師兄。
林萊失笑,隨口附和了蔗姑一句,就喊:“我餓了,乾媽。”
蔗姑立刻說道:“走,乾媽請你去吃蒸籠盅飯。”
林萊:“好啊好啊。”
吃完縣城裡彆具風味的排骨盅飯,林萊和蔗姑這才坐著驢車回家了。
彆的不說,排骨盅飯真的好吃。
林萊臨睡前,都還在對它念念不忘。還有這天在縣城裡的所見所聞,也開始在林萊腦海裡回蕩,包括她和蔗姑在梨園裡的經曆。接著,林萊就做夢了。
夢裡,她眉心的那個胭脂痣開始發熱發光,接著它就裂開了。
準確來說,是它變成了一隻眼睛。
林萊:“!!”
這是什麼展開啊?
那隻眼睛也覺得莫名其妙,看它覺得自己豎著不成,想看看自己橫著長怎麼樣。
還有,“你覺得我是單眼皮好看,還是雙眼皮好看?”
它竟然還和林萊說起話來。
林萊:“??”
不是,好不好看倒在其次吧,關鍵是功能!
“你擁有熱視線嗎?還是火眼金眼辨真偽?”
可是那隻眼睛根本不回答她,自顧自在她額頭上挪動著位置。
林萊:“。”
這也太叫人掉SAN值了吧。
林萊不知不覺就醒了過來,她第一時間下了床,點亮蠟燭後,在鏡子前照來照去,看自己那顆痣還在,並沒有變成第三隻眼,她才鬆了口氣。然後,林萊就開始思考她為什麼會做這麼一個沒道理的夢,難道她眼睛真有什麼附加神通不成?還是說她身世非常離奇,是什麼神仙轉世?
也不對啊,英叔僵屍宇宙並不存在這種設定吧。
但想一想也沒有什麼的。
林萊伸手去摸自己那顆痣,心說它真要變成第三隻眼的話,她希望它就是豎著的就好。也不求它有什麼神通,辨真偽善惡就可以。
可是這樣,她沒有這第三隻眼也能做到啊。
這麼一來,有第三隻眼對她來說隻是錦上添花啦。
林萊就這樣假模假樣地、凡爾賽般地煩惱起來,而事實究竟如何呢?
隻能說她眼睛是有點特彆,但絕對沒有她這時候想的這麼離奇,甚至她知道最終事實時,發出了“就這?散了吧,都散了吧”的聲音,可見這其中的落差感之大。
至於她是怎麼發覺這殘酷的現實的,說來和那個叫震聲的戲班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