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急急如律令02(1 / 2)

始於聊齋 非摩安 36280 字 3個月前

急急如律令02

說起震聲戲班子來, 它是這一兩年才聲名鵲起的。

它如今的頭牌角兒正是它的“正印小武”陳嘉藝,林萊先前和蔗姑在縣城梨園看這個戲班子排的戲,那陳嘉藝扮相確實不錯, 看架勢也是正經學過武藝的, 也難怪他受到了不少觀眾的追捧。

看最近南梅鎮的海大戶, 就請了整個震聲戲班子來南梅鎮,為他母親賀壽。

其他人都可以去看。

這下子還真惹來不少人,想要去看大戲呢。

不過私下裡有小道消息說是震聲戲班子, 其實是被同行擠兌出了縣城梨園,虧得海老爺喜歡他們的戲,這才力邀他們戲班子來南梅鎮暫時落腳的至於他們戲班子為什麼遭到擠兌?一來, 同行相輕, 能少一個競爭對手就少一個競爭對手;二來,原因還在那陳嘉藝身上。這人紅了之後,就有些飄飄然了,架子大得很,加上他嘴也毒,就沒少和其他人起摩擦, 旁人自是逮著機會就落井下石。

可不管怎麼說,有大戲看是真真的,所以就西蕉鎮這邊就有好些人拖家帶口去南梅鎮了。

林萊倒還好,倒是九叔有些意動。

林萊這個隻是偶爾漏風的小棉襖, 當即就說:“爹,咱也去南梅鎮看大戲唄?”

九叔頓時就有了梯子:“可以。”

林萊拍拍手:“好耶!”

在去南梅鎮看戲前,他們父女還得先忙完這個端午節。

其中,林萊尤其嚴正以待。

沒辦法,這可關係到她的錢罐罐——要過節了, 大家咬咬牙也要吃頓好的,林萊的德禽和德禽蛋這些就大開銷路。像是今年端午節前夕,她的德禽總數目就-20,其中有一半都被鎮上的大戶任老爺他們家買去了。

任老爺家有錢,向來都是全款付賬,林萊這邊賣給他家的雞+鵝子加起來有九隻,還外加一筐鵝蛋(約30枚),總進賬12塊大洋。

剩下的,林萊都交易給了村裡的人。

這部分的話,她收到的現錢就不多了,更多還是以物易物。

而且大家通常都是拚著買的,兩三家拚一隻雞都是常有的。

還有就是蛋這些,林萊賣得更多,到底大家買不起活雞,一個銅子兒一個的雞蛋還是能買一買的。

為了這件事,林萊前前後後忙了兩天,總算將今年的端午節給忙了過去。晚上的時候,她就著油燈的燈光,拿著自己的小本本將今年的交易一筆一筆記清楚,還沒忘記點了點她的收入,並將換來的東西妥當存放好。當然了,有些東西還是要趁新鮮儘早吃了的。

就像是楊梅。

林萊將那一籃楊梅取出來一碗,洗好後拿進堂屋,招呼九叔一起吃。

“對啦,爹,我還給你換了兩卷煙絲。”

九叔:“嗯。”

他還挺高興的,就是等了一會兒:“煙絲呢?”

正顧著將楊梅往嘴裡塞的林萊:“啊?哦!”她揣著一顆楊梅,噠噠地跑去將那兩卷煙絲給拿了過來。“喏。”

九叔接了過來,深深聞了聞,“不錯不錯!”

林萊嘻嘻一笑:“爹喜歡就好。”

九叔這下子楊梅也不吃了,將自己的煙鬥拿過來,就要親身試試這份煙絲。

林萊見狀,就默默端著盛著楊梅的碗,跑到門邊坐著小板凳吃她的了。

籃子裡剩下的楊梅,林萊之後又沒忘記給蔗姑送去了一份,同時還有她從村裡換來的幾條黃鱔。這幾條黃鱔到了蔗姑家後,蔗姑自己留下了一條,剩下的都讓她給做成了瓦煲黃鱔飯,林萊回來的時候就帶回家一瓦罐,當做她和九叔的晚飯,吃的滿口留香。

林萊還忍不住感歎了句:“蔗姑的手藝真是沒的說啊。”

九叔沒吱聲。

林萊:“爹,你可以附和下的。”

九叔看了她一眼,“你信不信我但凡肯定下蔗姑的廚藝,她都能理解成我對她有情。”

林萊:“。”

她沒辦法反駁,隻有轉移話題:“我去倒茶。”

九叔:“嗯。”

過了端午節的第二天,他們父女就駕著驢車去南梅鎮看大戲了。

不管震聲戲班子到底是為什麼來南梅鎮的,他們在南梅鎮及其周邊都是很受歡迎的,一時間南梅鎮熙熙攘攘,十分熱鬨。

再說那陳嘉藝,他仍舊是戲班子的頭牌,而他演起來最得心應手的角色乃是武鬆。

再者這部劇中還有潘金蓮和西門大官人二三事,大家都愛看。

隻是林萊和九叔今天過來時,沒看到那二三事那幾折,隻看到了《武鬆知兄亡真相,怒打西門大官人》。

就是戲台上,“西門大官人”不甘就此原地去世,小宇宙爆發,竟是一改頹勢,殺了武鬆個漂亮的回馬槍。

“武鬆”:“!!”

“西門大官人”:“!!”

以林萊的眼力見,她都能隔著妝容看出了台上兩位戲曲演員的錯愕。

連不按套路演的“西門大官人”本人都很吃驚。

啥情況這是?

林萊睜大眼睛,想要進一步觀察觀察。

她目不轉睛。

很快她就琢磨過來了,那“西門大官人”不是特彆身不由已啊。

說起來,九叔就說過鬼比做人時,更愛看戲,所以每年中元節時,很多地方都會專門請戲班子來,專門演戲給從鬼門關前往人間界的鬼看。而就算不是中元節,平時戲班子演戲時也常常更容易招來孤魂野鬼,隻是這鬼鬨到台上的並不太常見。

沒錯,林萊現在認為台上《西門大官人翻身怒打武鬆》,背後是調皮鬼在作祟。

想到這兒,林萊就去看九叔,見他眯了眯眼,怕是也瞧出了一些端倪來。

“爹,是不是鬼作祟啊?”林萊悄咪咪地問道。

九叔低聲說:“看看就知道了!”

說罷,九叔從包裡拿出柚子葉,給他們倆開了眼。

林萊還在心裡“哇”了一聲,主要是她以前都被她爹禁止接觸陰間事物的,現在他這麼做,顯然是已經改變了主意,看來她拜師有望啊。林萊再睜開眼,定睛去看台上,果然就看到了個大頭鬼在充當“西門大官人”的武術指導,指拽著“西門大官人”來了個神乎其神的淩空翻,還是三個。

牛頓見了都直呼“折煞我也!”

看客們都看直了眼,反應過來後,紛紛歡呼起來。

全然不知道,台上根本不是兩個演員,而是兩人一鬼。

那鬼武術指導,見他製造出來的場麵這麼受歡迎,他還挺得意的,還當場掐起腰,得意地大笑起來。

林萊:‘啊這。’

九叔則暗自搖頭。

他好似覺得這一幕不堪入目,就乾脆摘下柚子葉,隻看表麵了。

林萊是覺得這應該是台上那隻鬼並非惡鬼,暫時就先隨他去吧。

她因為還想看看那調皮鬼還想做什麼,就一直開著眼。

索性那調皮鬼沒有再搗亂了,這才讓台上這出戲又慢慢回歸正軌,隻是被搶了風頭的“武鬆”肯定不太開心。這點從林萊稍後再看見那大頭鬼時,他正在懊惱什麼“早知道我讓他平白挨一巴掌,我就——”

林萊搭話:“誰白挨一巴掌啊?”

大頭鬼:“就是那阿桂咯,演武鬆的那陳嘉藝覺得自己落了下成,一個不爽,就給了阿桂一個大耳刮子。”

大頭鬼這時候才慢慢回過味來,他回頭去看,見是個陌生的小女孩,就問道:“你誰啊你?”

下一個反應:“你能看見我啊?”

林萊點點頭。

大頭鬼又問:“那你知不知道我是鬼啊?”

林萊再點頭。

大頭鬼撓撓頭:“那你為什麼不怕我?”

林萊沒回答他,而是朝後麵喊了一聲:“爹!”

九叔聞聲走了過來。

林萊掐著腰說道:“這是我爹,大家都叫他九叔。”

“那又怎——”大頭鬼說著說著聲調陡然一變:“等等,是西蕉鎮的那個林道人嗎?”

林萊:“嗯!”

大頭鬼頓時激動地一拜:“久仰久仰!”

林萊轉頭去看她爹,“爹,你看你的威名都傳到南梅鎮孤魂野鬼界了。”

他們父女現如今是在人家震聲戲班子的後台,原因則是他們戲班子已經有過來人意識到戲班子遭了鬼了。一方麵,他們想著去拜他們供奉的華光大帝像;一方麵,他們在知道了台上看客中有九叔後,就趕緊將他請過來,幫忙驅鬼取安寧。

九叔已然察覺出那大頭鬼並非惡鬼,隻是不知道為何頻頻滋擾戲班子。

他本來是負責問問戲班子眾人,最近是否去過墓地,或者說這戲班子舊址就是墓地,不想家裡孩子藝不高人膽大,直接就找到了當事鬼。

九叔想到這兒,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自行體會。

林萊吐吐舌頭,這不是“我爹是九叔”嗎。

家事先不說,就說那大頭鬼。

他被問起來為何在此地作祟,就忿忿不平起來,“那個叫阿桂的,尿了我一頭蓋骨,他還不知道跟我道歉,我就氣不過咯。”

再者,這戲班子選址選得太“妙”了,就選到了他的埋骨地。

按理說,他才是先來的那個!

再加上這一泡尿之仇,所以他就來搗搗亂,也沒做什麼壞事。

林萊心說:‘原來是鄰裡糾紛·陰陽版。’

這種事,自然就需要專業調解員出場了。

九叔轉身去問過戲班子裡的阿桂隨地小便一事,阿桂本來還稀裡糊塗著,他哪裡記得自己把什麼頭蓋骨當成過尿壺,可等九叔令那大頭鬼在眾人麵前現了形,大頭鬼一描述,阿桂這才想起來是怎麼回事,他連忙說他根本不知道那兒有個頭蓋骨,自己並非有意的。

他現在知道錯了,他願意向大頭鬼道歉。

大頭鬼也並非小氣之鬼,當即便原諒了阿桂。

至於這“樓上樓下”的問題?

大頭鬼其實還是挺喜歡震聲戲班子這個“樓上”鄰居的,畢竟能天天聽戲。可是他還有個惡鄰!

那惡鄰令他苦不堪言。

林萊眨眨眼:‘還有意外收獲。’

原來這大頭鬼本是清朝嘉慶年間,潮州人士,做人時被奸人所害,那奸人還將他分屍,屍骨分開掩埋不說,他又無人祭拜乃至超度,隻能被困囿於此,成了孤魂野鬼。

如此過了幾十年,這兒又多了個不好相與的“鄰居”。

此鄰居生前乃是作惡多端的匪首,因和同夥分贓不均,被同夥背刺殺害,屍身被扔到了此處。這匪首生前就多行不義,又被同夥背叛而死,留下一口怨氣,加上他本就有的惡氣,導致此匪首死後成了一方惡鬼。

潮州鬼也成了他的欺壓對象,一直到今天。

不止潮州鬼,這周圍的野鬼也受那惡鬼奴役,更甚者惡鬼興起還是吞噬小鬼,導致惡鬼更惡,潮州鬼的處境也越發艱難起來。

如今,潮州鬼終於守得雲開,他見到了得到高人,有機會可以脫離苦海了!

潮州鬼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自己的手骨重聚,然後在他處得以安葬,令他得以安息。

戲班子覺得他可憐,願意出錢請九叔幫忙。

至於那惡鬼?雖然他們並沒有見識到那惡鬼,他們也不想見識,所以為了戲班子的長久安寧和自身性命安全,他們也另行拜托了九叔,雖說收服惡鬼那是另外的價錢。

九叔自是應了這事兒。

林萊眼下雖然還沒有正式拜師,可九叔已經有意收她為徒,此次他就沒讓她避開,而是讓她在旁邊幫忙外加觀摩學習。

不說其他的,單就這為死者撿骨,也有是學問的。

林萊自然是知道這點的,當然,她知道的都是法醫學方麵的知識,這殯葬學方麵的知識,她倒是沒怎麼接觸過,因此就認真觀摩兼學習起來。

那戲班子地下果然湊出了兩副骸骨,其中一副乃是那潮州鬼的,另外一副便是他口中那惡鬼的了。

林萊還差點手動將那副骸骨給擺成大體老師的樣子,幸虧她忍住了,即便如此,她還是好好觀察了那副惡鬼骸骨,確認了他確實被利器所傷,林萊剛要辨認是什麼類型的利器,就被九叔喊了一聲。

林萊就趕緊抬頭。

九叔:“你看什麼呢?”

林萊說道:“我看看這惡鬼的骸骨有什麼不一樣?”

九叔笑罵道:“死前都是人,骸骨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林萊似懂非懂。

九叔又說:“不過無論是什麼人或是鬼,屍身骸骨都對他們很重要。現如今我們有了這幅骸骨,便能引那惡鬼出來。”

林萊這下懂了:“爹的意思是我們要來甕中捉鬼?”

九叔點點頭。

林萊:“明白!”

既然要甕中捉鬼,這“甕”無論如何都是少不了的,其中既有困住惡鬼的“甕”,這裡的話九叔打算請用黑狗血浸泡過的網,還有要收伏惡鬼的“甕”,這裡的話就算是貨真價實的甕了,當然是被九叔用五行顛倒術炮製過的酒壇。這種酒壇他們家就有一大堆,上麵還要附上符籙,還要時時查看,以保證收服過的鬼不會找到機會跑出來,然後再去作惡。

至於其他的法器,像是桃木劍、八卦鏡等都是標配,九叔自然是早早就準備妥當了。

他想了想,還另外找出了他當年用過的一根拷鬼棒,給了寶萊。

林萊見狀說道:“爹,我用不到吧。你到時候捉鬼時,我會好好躲著,不會你添亂的。”

九叔:“……那你不要一邊這麼說,一邊迫不及待將拷鬼棒給接過去啊。”

林萊隻管笑。

九叔搖搖頭,“雖說如此,我還是要叮囑你一句,千萬不要逞能。”

林萊這才鄭重地點點頭。

她當然知道她現在幾斤幾兩啦,到時候肯定不會貿然出擊的。

再說到時候隻要有九叔在,大概率也用不到她這個小蝦米出手。

那時候是不用,不過在那之前,林萊有幫著九叔布置好了陷阱,誘餌就是惡鬼的屍骸。

二更天,惡鬼果然現身了。

和普通孤魂野鬼的潮州鬼不同,這惡鬼一看就是惡鬼,青麵獠牙,陰氣森森。

他對自己的屍骸果然很看重,也不管這是不是個陷阱,過來後就直奔那副擺明放在那兒的屍骸而去,這自然觸發了早就為他準備好的黑狗血網。

那惡鬼被狗血網困住,一時間電光劈裡啪啦,將那惡鬼傷得皮焦肉綻。

惡鬼:“啊啊啊!”

不想這惡鬼回過神來後,竟是活生生掙脫了束縛。

九叔見狀,手持桃木劍登場,和那惡鬼纏鬥起來。

林萊在不遠處觀戰。

在那惡鬼掙脫黑狗血網,還變得凶性更勝後,她頓時目光灼灼,覺得此等惡鬼果然非同一般。

她知道九叔能應付得過來,可她還是不免擔心,手不知不覺就攥緊了手中的拷鬼棒。當然了,林萊覺得自己人小力微,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她也幫不到什麼大忙,所以她將目光轉向了震聲戲班子供奉的華光大帝像上,也就是說真到了那麼危險的時候,請大帝顯靈還更有用一些。

林萊雖然不甘自己現在真的派不上大用場,可她還是知道輕重緩急。

她這麼想著,內心還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習法術,強大自身。

林萊並沒有發現,隨著她的心態變化,不知不覺間她眉心間那胭脂痣,變得更加紅豔豔。就像是果子趨近成熟,下一刻就要皮開肉綻、汁水橫流般。

再說九叔那邊。

這惡鬼果然有幾分棘手,不過還是九叔更勝一籌,他用桃木劍釘中那惡鬼肩頭,正要進一步將那惡鬼定住,好將他收服時,沒想到那惡鬼竟是來了一招斷尾求生,舍棄了自己的臂膀,另求逃跑路線。

那就是不遠處那處生氣。

惡鬼朝著那細品嫩肉的小女孩遁去,意欲讓法師投鼠忌器。

惡鬼想著,原本被九叔挫掉的囂張氣焰竟恢複了幾分,他伸長僅剩的那支手臂,朝她抓去。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比九叔重新投擲過來的定魂釘更快的,是一道視線。

那視線投去之處,惡鬼頓覺被鑽魂入魄,身形一個不穩,咣咣一個跪地。

整個鬼,也像是定在了原地。

趁此,九叔的定魂釘殺到。

再之後,惡鬼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酒壇也已經被林萊趁機丟給九叔,讓九叔收那惡鬼入了翁。

緊隨其後的是兩張黃符,黃符封印在壇口,如此這般,這次捉鬼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惡鬼在酒壇裡怎麼失魂落魄不知道,反正現下捉鬼人是沒心思關心他了。

九叔將酒壇放好後,就趕緊過來查看她的情況。

林萊也已經有所察覺了,她沒敢上手去摸自己的眉心,這會兒她望著九叔說:“爹,它是豎著長的,還是橫著長的?”

九叔:“。”

九叔:“豎著。”

林萊鬆了口氣。

九叔心情複雜地看著她去找鏡子,還找到了八卦鏡,仔細看著自己的新眼睛。在八卦鏡下,她完全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這讓九叔安心了不少,可他還是搞不懂她怎麼突然生出這等異象?

“寶萊啊——”

林萊知道她爹想問什麼,可她自己都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她放下八卦鏡,摸了摸下巴,“爹,難道我娘不是河神娘娘,而是馬王爺?”

九叔:“……”

九叔反應過來後:“你這話兒成何體統!”

九叔其實也是知道河神娘娘一說的,甚至還知道她將那河神娘娘編排成小龍女,她自己則成了人和龍所生的饕餮,這會兒他就沒好氣地說道:“你怎知你就不是河神娘娘所生的饕餮了,你也不過是第三隻眼長到了額頭,而非腋下而已。”

《搜神記》中所說,饕餮是“目在腋下”。

林萊:“。”

她剛就是說說而已,她知道她娘不是萊河!

可這第三隻眼?

林萊又想了想剛才那惡鬼,在她這第三隻眼的注視下,身形顫抖,接著就咣咣跪了下來,不知為何,林萊隻能想到她上輩子摯友異父異母親兄弟赤司的“天帝之眼”。

啊這,這也太不酷了吧。

林萊堅信她這第三隻眼的功能,還有待她進一步去發掘!

絕對不是什麼“定睛”。

就是定睛一看,讓人定在原地的那個“定睛”。

林萊回過神來,又想到了什麼,她就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顆新生的眼睛,問道:“爹,你說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娘或者我爹難道真是什麼神仙嗎?”

九叔一愣。

九叔此時顧不得其他了,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寶萊,你知道我、我不是你爹啊。”

林萊撇撇嘴:“爹,你忘了你之前還用你自己的童子尿對付過那個硬皮僵屍了。”

九叔頓時訕訕。

林萊又說道:“但不管怎麼說,你永遠是我爹。”

九叔摸了摸她的頭:“嗯。”

可這第三隻眼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林萊覺得九叔可能知道點什麼,至少他總該知道他是怎麼遇到還是嬰幼兒的她,然後將她收養的吧。可九叔對此含糊其辭,可能是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說吧。這弄得林萊越發好奇了,還有一件事就是她正想著雖然這第三隻眼看起來挺帥,但她總不能頂著它出門吧,想著該怎麼遮掩它時,它自己閉合了,變回了那顆胭脂痣。

林萊:也行吧。

那看來它是遇到惡鬼這等妖魔邪祟才會出現了?

林萊想想它的功能,心說它確實該自慚形穢地消失。

“天帝之眼”聽起來很酷,可要是在這個世界,它真的是“天帝”之眼才是真的酷呢。

林萊現在隻寄希望於自己才剛解鎖它,它的功能還能初級,隨後自己成長,它也會變得更厲害了。

唉。

之後,九叔將潮州鬼的屍骸葬到了義莊附近的墓園中,讓他終於得以入土為安了。不僅如此,九叔還做了場法事,超度了潮州鬼,讓他有機會進入輪回。

此時,潮州鬼也有了名字,他原來叫蘇五省,生在潮州府澄荷縣,雖然死時已無親人牽掛,可最後他還是記起來小時,他娘過端午節時給他做的一份粽球那難以忘懷的味道。可惜他還沒有長成,他娘就過世了,現如今他可以進入地府,不知道在那兒他能不能和他娘團聚呢?

而那惡鬼?惡鬼的屍骸自然也被九叔好好地收了起來。

封印惡鬼的酒壇,也被好好地收到了停壇室。

再說這惡鬼的來曆,根據蘇五省的說法,他就是個匪首,姓尚,至於全名蘇五省不是特彆清楚,隻知道他們當時搶了當地大官的錢財,被官府全力追緝,這才導致內訌叢生,最終分崩離析。要是這樣的話,那《地方誌》中有記載。

或許當地人還有人記得這個匪幫?

這樣的想法在林萊一閃而過,她現在隻是將這件事記了下來,看她以後是否有機會去查個一清二楚吧。

再怎麼說,這姓尚的惡鬼,是她開啟那“大帝之眼”的契機鬼——這裡的“大帝”是指華光大帝,林萊自己在心裡這麼稱呼自己的第三隻眼,還有點借光的意思,希望自己的第三隻眼神通能成長得厲害些。

接下來,林萊就正式拜入了九叔門下,成為他第一個徒弟。

拜師日這天,林萊還見到了一些師叔,除了她非常熟悉的四目道長、蔗姑,還有一位姓黃的師叔,對方全名是黃道行,如今常駐在廣西,同為符籙入道,專治僵屍。

另有師叔朱榮遊,他算是一位道醫,奉《祝由科》這部寶典為圭臬,以醫入道,治病救人。這位師叔現下是遊曆到兩廣,之後就會北上了。

除了這些師叔外,據九叔所說,他同門師兄弟還有十數位,其中最厲害的,當屬他們的大師兄石堅。

林萊這位大師伯修的是祖師爺傳下來的五雷正法,能徒手搓雷。

林萊立刻戰術後仰,以示敬仰。

可不管學什麼,都要身正、心正,如此才能道法正,正四方。

林萊將這一點銘記在心。

九叔見她確實將他這句話好好地記在心裡,這才微笑著點了點頭。

等到晚間,九叔卻是悄悄地將四目道長拉到一邊,說起了寶萊那孩子突生三眼一事。

四目道長聞言便說道:“看來寶妹果真是來曆不凡啊,難不成!”

九叔跟著心中一緊:“怎麼?”

四目道長一本正經地說:“寶妹真是你和龍公主神交而來?”

九叔:“……去你的!”

四目道長這才正色起來:“無論如何,我觀寶妹心思純澈,又一心向正,再過幾年,我們茅山派少不得有多了個斬妖衛道的好手啊。”

九叔聽後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他先前隻是有些擔心當初呂非南那妖道,用那邪法在寶萊身上留下“種子”,讓他得以死灰複燃。現在看來,他大抵是多慮了。

退一萬步說,還有他看著呢。

想到這兒,九叔這才完全放鬆下來,便拿出自己的煙杆,準備抽卷煙快樂快樂。

四目道長在旁邊瞧著,還湊過去聞了聞:“師兄你這煙絲正經不錯啊,味醇,勁一定很大吧?”

九叔:“可不是。”

他頓了頓又說:“這煙絲是寶萊給我掙來的。”

四目道長:“炫耀!肯定是炫耀!”

九叔但笑不語。

四目道長:“。”

他忍不住嘀咕道:“有什麼,我也有家樂啊。”隻是家樂畢竟是男孩子,心思可沒有這麼細膩。

四目道長便有點悶悶不樂。

九叔見狀,煙抽得更帶勁了。

·

·

林萊拜師後,才知道拜師隻是第一步,她要得到師父的進一步認可,才能進入“傳度”這一關。

林萊表示明白,她會好好表現的。

其實對林萊來說,她拜九叔為師後,和以前並沒有特彆大的不同啦,主要還是不管是什麼身份,都要先將自己的日子過好,而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修煉呢。

所以,鹵味我來了!

嗐,這不是人是鐵,飯是鋼嗎,總不能餓著自己吧。

再有,那家鹵水店的鹵味太有味了,而且林萊也是隔一段時間才去這家店買點吃的打打牙祭。像這次,林萊就買了幾個鹵雞腦殼,還有一提豬肚,光是聞著味道,她就覺得口齒生津了。

在回家的路上,林萊經過了她常去的那家香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