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最近他家裡可能鬨鬼了,誰知道那是不是“邢吉”鼓搗出來的。
可千萬彆是啊!
龐太師此時也留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看回去。
林萊朝他微微一笑。
龐太師:“!!”
這個林惠風和他有仇啊!偏偏還是她來負責偵查此事。
若是她到時候在官家那兒汙蔑他,那他豈不是危矣?
龐太師那叫一個頭兩個大,可他還能怎麼辦,隻好上前和她拉關係套近乎。
林萊呢,她當然沒有要趁機汙蔑龐太師家裡遭了炳翼公。還是那句話,有分寸的鬨事。
何況現如今她想要的,都基本拿到手了,接下來就隻要幫助白玉堂做好他想做的,整個計劃就算妥了。
不過對龐太師該有的恐嚇,還是要有的。
林萊這麼想著,就又對龐太師一笑。
龐太師:“…………”
他當初作甚要用暗昧之術害那包黑子啊,要是那時候他沒這麼想,那他就不會引狼入室,就更不會如今沾上了和西夏異士勾結的罪名。
他老龐太冤了哇!
但是其他人都不這麼認為,他們都覺得就算龐太師沒有引來西夏異士,他也乾得出讓自己門生廖天化,裝作投誠包拯,卻伺機刺殺人家的事。至於時候裝作冤魂索命?那更是他的作風了。
不然林萊也不會這麼計劃。
接下來她這邊就隻需要仔細調查,最終得出這件事就是龐太師的陰謀的結論就行了。
頂多是這個過程需要一點時間門,借機讓緊張氣氛多彌漫下。
她確實成功了。
即便大臣們都認為西夏還不會那麼喪心病狂,派高手來皇宮滋事,不過以防萬一,皇宮上下還是開始了戒嚴,尤其是官家的寢宮附近,那更是被大內高手圍得水泄不通。
官家心態倒是挺好的,這日他還有興致問大內侍衛首領,江維舟,“你和林卿,你們倆誰武功高?”
江維舟慚愧道:“屬下不才。”
官家更進一步問道:“要是你們決一死戰,你覺得你能有幾成勝算?”
江維舟又不能撒謊,隻有越發羞愧地回道:“屬下必死無疑。”
官家見他都要找個地洞鑽進去,連忙擺擺手,叫他放鬆下。
官家是知道江維舟具體厲害程度的,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禁在心裡感歎:怪不得她敢那麼要求。怕不是她以後會成為天下第一?隻是不知道和那遼國、西夏等的武林高手比又怎樣?
他轉念又想,她現在才多大,卻已經這麼厲害了。
思及此,官家又問江維舟:“林卿年紀如此小卻這麼厲害,在武林中尋常嗎?”
江維舟:“。”
官家是不是想他羞愧死?
官家一看,都不用他回答就知道了,頓時大樂。
倒不是樂江維舟的表情,而是覺得她未來如此可期,那他怎麼都不會吃虧的呀。
故而官家再沒有多少給她那麼大權柄的顧慮了,心不煩意不亂後,官家就上床安歇了。
卻不知今夜的皇宮可並不太平。
“錦毛鼠”白玉堂來訪了。
他本來是打算從內庫裡拿走幾樣寶貝,昭顯下自己的實力,以及證明他錦毛鼠到此一遊。
不想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恰恰撞見了一起密謀殺人案。
原來是郭槐的一個乾兒子郭安,要為他這個乾爹報仇,同時也是怕被如今已經是大內都堂的陳林事後清算(這陳林當年在狸貓換太子案中,還保護過還是嬰兒的官家),所以他就招呼來一個小太監何常喜,叫他去給陳林下毒。
兩人的對話,恰好被白玉堂聽見了。
他揚揚眉,便也不去那內庫盜寶了,稍後他乾脆現身,先是殺了郭安,又綁了何常喜,讓他明日一早就去開封府陳明案情。
這麼一來,旁人自然會知道他“錦毛鼠”白玉堂來過了,而且還正好在那做了開封府護衛的展昭跟前現一下。
一箭雙雕,快哉快哉。
白玉堂情緒一上來,就另有了想法。
隻是這次他就沒那麼幸運了,鬨出了點輕微動靜,就被巡視的大內侍衛們察覺到了。
大內侍衛們:“!!”
他們都快嚇死了,生怕真有賊人冒天下之大不韙,來皇宮對官家不利,當即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緝捕起這大膽賊人來。
白玉堂不憂反喜。
這下子好了,皇宮即刻熱鬨了起來,連已經安歇的官家都被驚動了。
此時此刻,林萊其實也在這皇宮中,不過她完全隱匿了身形,即便是見白玉堂被大內侍衛圍堵,她都沒有多餘的動作。說到底,這完全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她如果插手,又算是怎麼一回事呢,是吧?
再說他這個副本,追擊過來的大內侍衛中最高等級是LV36,最低的也有LV28,而白玉堂雖然如今等級已經到了LV38,但他畢竟是一個人,對這皇宮內院又不如人家大內侍衛熟悉。可林萊之前就說過,此時白玉堂的LV38是金光閃閃的LV38——他此時此刻簡直像是燃燒自己,儘情地投入到這場“錦毛鼠到此一遊”戰中了。
那叫一個光彩奪目。
林萊在一旁看得目不轉睛,在心中喝彩連連。
戰場轉移了一次。
林來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這畢竟是1VN,再有信念也不能當內力使用不是。
就在緊急關頭,白玉堂卻是看準了方位,朝著正上方疾射了一根如意索,好似鉤到了什麼,叫他能夠借力躍到半空。
然後,他竟然在半空中如履平地一樣疾走了起來——他可是有備而來的,特意在這附近提前放好了一條鐵索,因為是夜晚,大內侍衛巡邏時又少會朝天上看,所以才叫他最終用了個正著。
這一幕就這麼成功驚呆了完全不知情的眾人。
林萊卻特彆想笑,白兄他的鐵索水上漂沒白練啊!
哈哈哈哈。
林萊強忍著笑,知道自己也該走了。
於是,她沒有驚動任何人地離開了皇宮,在汴梁城的屋頂上飛躍來飛躍去,最終在曲源街那處住宅停了下來。過了會兒,林萊等來了儘興而歸的白玉堂。
他受了不少傷,卻再是精神奕奕不過了。
“儘興了?”林萊問。
白玉堂:“嗯,儘興了。”
林萊又說道:“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了,來吧,白兄——”她伸出手去,要和他擊掌。
白玉堂當即明了,也伸出手來。
擊掌。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
擊完掌,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心滿意足地哈哈大笑起來。
林萊還說呢:“不錯不錯,我們這蛇鼠一窩組合,甫一在汴梁亮相就大獲成功。”
白玉堂:“嗯?”
林萊指了指自己:“靈蛇。”又指了指他,“錦毛鼠。”
“我們又狼狽為奸,這不是蛇鼠一窩是什麼。”
白玉堂讚許地點頭:“確實是蛇鼠一窩。”雖然這個詞是個貶義詞,但是他此時此刻卻非常喜歡它,覺得它實在是太貼切了。
想到這兒,白玉堂又悄悄地看了她一眼。他雖然嘴上怎麼都不想承認,但他內心很開心她這次義無反顧地和他站到一邊的。
林萊也很開心,她這次可是一箭多雕。
比如說龐太師那兒,他即便和那廖天成對了口供,意識到哪裡不對,可已經晚了。何況包大人為了避免他們串供,就根本不給龐太師去探監的機會。更重要的還是龐太師才不好承認“邢吉”來過,真的可能順著他和廖天成的計劃推波助瀾的可能,因此他想辦法暗示了廖天成,讓他將全部罪責都承擔下來,就說這次是他為了討好他,所以才想到了這麼個餿主意。
如此一來,即便龐太師到時候還是沒事,起碼他這個錢袋子廖天成是不能再有了。而且對龐太師而言,官家對他的忍耐可以有限的,終有一天官家不想再容忍他了。
可以,可以。
而他倆是開心了,皇宮裡卻亂成了一團。
被白玉堂殺死的郭安,還有被捆綁起來的小太監很快就被發現了。
官家為此知道了內情,當即便知做此事之人並非是衝著刺王殺駕來的,反而很有幾分江湖豪俠氣概。後,官家又聽圍剿那人的侍衛們說對方如何迎戰,又如何逃脫,再加上侍衛們無一死亡,他就更確定了對方雖然行跡鬼祟,又大膽到闖入皇宮,卻是個大俠一般的厲害人物。
如今他和大宋正缺如此高手拱衛,尤其他國朝廷皆是招募民間門高手為他們所用,值此便是對他國的一種威懾,他大宋又如何能落後?而如今此人的到來,簡直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啊——先前西夏高手疑似潛伏進皇城一節,周圍人為此有點緊張不安,還是叫官家看在了眼底,記下了心裡
總之,官家不怒反喜。
第二日,官家招包拯和林萊進宮。
包拯已然查明了廖天化冤魂索命案的真相,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林萊在旁協助。她也正好要說此案中並無西夏高手作祟,不想官家聽她說完,卻連連搖頭:“這皇城確潛伏有高手,昨日此人還夜闖了皇宮內院呢。”
包拯大驚失色:“陛下!”
林萊:“。”
她是覺得包大人不必如此驚慌,沒聽出來官家的語氣中還帶著笑意嗎。
她得承認官家確實不愧是官家,心不是一般的大。
官家叫包拯稍安勿躁後,他又看向林萊:“那高手很有幾分放誕不羈,不過確係難得的高手,看他都在朕一幫大內侍衛手中順利逃脫了。這不禁叫朕好奇起來,到底是他厲害,還是林卿你更勝一籌?”
林萊立刻響起了警鈴:“六扇門指揮使之位必是我來坐,這沒得商量!”
官家:“哈哈哈哈,朕說什麼了嗎。”逗她可真有意思。
林萊:“。”她好想翻個白眼。
包拯:“。”不是,人家都夜闖皇宮了,不要說得人家還能得到獎賞一樣!
包拯覺得這樣不行,他連忙上前奏明觀點。
官家卻擺擺手,讓包拯隻管去審何常喜那個小太監,就知道昨日那人並無惡意,隻是不知道他來皇宮到底是何用意。說到這兒,官家就看向林萊,“林卿,你不是覺得你少有敵手嗎,不若你負責追捕此人,借此和他分個高低?”
林萊:“。”
她倒也不必這麼“賊喊捉賊”吧。
不過為了防止官家在鬨什麼幺蛾子,林萊隻能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下來。
有人夜訪皇宮,還殺了一個奸人,又在大內侍衛圍堵下順利逃脫的事,很快就隨著包拯回開封府,而傳入了展昭耳中。
展昭:“!”
他不動聲色,又隨著包拯開堂審訊了那個何太監,聽他描述那人行為特征後,展昭就心中有數了。
不過他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就這麼告訴給包拯,而是回頭找了個機會,離開了開封府,去找人了。
展昭找的是誰呢?
“展大哥?”
展昭常常未語先笑,給人很溫和可靠的感覺,但是此時他卻是一臉嚴肅。
“惠風,我覺得大事不妙。”
林萊左右看看,才拉著展昭進到屋內:“你猜出來夜訪皇宮之人是白兄了?”
展昭一愣,“還真是他?”
他頓了頓又說:“‘夜訪’?惠風你如何能這般定性他所做的事?等等,難道官家並沒有要嚴懲白兄的意思嗎?——之前我怕府尊看出我知曉什麼,便沒敢仔細問他。”見她點頭後,展昭不免跟著鬆了口氣。
過後,展昭又皺著眉道:“白兄此次未免太大膽了些。”
“這不是事出有因嗎?”林萊說著就一直盯著他,展昭這才反應過來:“禦貓!”
林萊點點頭。
“我原本以為白兄得知此事後,會直接來開封府找我,以討要個說法呢。”展昭有些驚奇,可他又仔細想了想,便明白了幾分:“白兄可是想到了這稱號亦非我本意,才改變了主意?”他忍不住感歎道:“好個錦毛鼠白玉堂,他還是那般通達諳練,恩怨分明!”
林萊現在可聽不得這話兒:“展大哥,這種誇獎的話,你還是到那白耗子跟前說去吧。”
展昭敏銳地察覺出什麼:“要不我也誇你一句?省得你又說我偏向他。”
林萊:“……那倒不用。”她說罷撇撇嘴,“唉,這不是那白耗子鬨得那般沸沸揚揚,官家又求賢若渴,對著我接連誇了他好幾句,還說什麼他可能比我還厲害。這像話嗎?”
關鍵是官家都說定叫她做六扇門指揮使了,現在他竟然還猶豫了!
這可不能忍。
所以她和白玉堂他們蛇鼠一窩組合,就此解散了。
哼。
展昭心說:‘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覺得她剛才語氣格外酸溜溜的呢。
他正要安撫她兩句,就見她掐起腰來:“官家可是將緝拿他的任務,全權交給我了。那白耗子就給我等著瞧吧,我非要把他追的抱頭鼠竄不可。”
展昭笑了:“抱頭鼠竄啊——”“鼠”字上重音。
林萊也笑,其實她現在和白玉堂的情況,更像是“貓鼠同眠”,畢竟他們倆這捉人的,和被捉的沆瀣一氣麼。隻是她的代號又不是“貓”,所以這個成語就不用了。
說起貓來:“展大哥,你怎麼回事?你剛剛明明還在那兒大肆欽佩白玉堂,怎麼這會兒又打趣起他來了?牆頭草啊牆頭草。”
展昭哭笑不得,“惠風你不也是嗎?你看你這句話怎麼都像是在為白兄打抱不平。”
林萊“唔”了一聲:“哼,白玉堂那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又如何擔得起咱們倆對他的好感呢?”
“賊眉鼠眼?”展昭好笑地搖搖頭:“惠風,這次我可不會附和你了。”
林萊無法反駁,雖然他們蛇鼠一窩組合解散了,可他之前那無比帥氣的一麵,她還記著呢,因此她決定收回這個成語。“罪孽的男人,總行了吧?”
展昭失笑。
他現在已經徹底放下心來,也有了閒心問她:“惠風,你準備怎麼追捕白兄?等下,你沒有在官家麵前透露,其實你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吧?”
林萊搖搖頭,而說起這個來:“唉,這件事還挺叫我為難的。我若是查得慢了,官家會質疑我的能力,再等官家知道我和白兄早就認識後,還會懷疑我有意包庇他,可若是查得快了,官家又會懷疑我是不是和他同流合汙,設計好的。我得想個法子,將官家的注意力從這一部分上挪開。”
她想到官家那心大,有時候又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性格,就來了個主意:“我乾脆不去查他是誰,直接喊話叫他現身好了。他既是做了夜闖皇宮那麼大的事,若是不叫人知道他的名號,豈非是錦衣夜行?那麼,他肯定是想叫他人知道他姓誰名誰的。再一個,他若是不敢出來和我較量,那他就是縮頭烏龜,欺軟怕硬。”
展昭不住點頭,“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就是惠風,我看得出來你確實對白兄有些怨念了,看你這都是第幾次用帶蔑視之意的詞語了,倒是這次沒有繼續帶‘鼠’。”
林萊嘿嘿一笑:“展大哥你提醒到我了。到時候若是他晚一點出來,我就可以喊話說他是不是長得獐頭鼠目,不敢出來見人。”
展昭:“……唉,我就不該提醒你的。”
林萊直笑:“晚了。”
過後,林萊還真打算這麼做了,正好她還能順便給白兄更快揚名,叫更多人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夜闖皇宮還全身而退了。
她真有同伴愛。
林萊叫人張貼出去的布告,官家那兒很快就拿到了一份。
官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暗自點頭。
他就是有點遺憾到時候不能去現場觀看(林萊在布告上還給出了碰麵地點,也就是一決勝負擂台),沒辦法,雖然他一力解釋昨夜那人並沒有惡意,更不是來刺王殺駕的,可李太後知道這件事後,那叫一個緊張。他更不可能出宮去了,他身邊的大內侍衛就更不好離職去觀戰了。
官家越想越遺憾,好在他轉念一想,到時候兩個武林高手都要收歸他麾下了,那這幾分遺憾也就頃刻間門煙消雲散了。
另一邊。
曲源街,白玉堂這幾天都在天殘老人這兒養傷,加練功。
天殘老人興致來了,還會指點他兩句。
白玉堂獲益匪淺。
天殘老人也覺得他根骨不錯,為此還不吝誇獎了他,但是吧,天殘老人非要接一句:“可若說根骨最佳者,那還得是豆豆。就是惠風。”
白玉堂:“……”
林萊這時候溜達溜達地拿著一份布告過來,見到白玉堂後就將那份布告丟給他。“白兄,看來我們終究有一戰啊,雖然是勝負已定的一戰。”
白玉堂:“……………”
白玉堂覺得他們這對師徒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他不想和他們說話了,就拿著布告到一邊去了。
天殘老人見狀就對寶貝徒弟使眼色。
林萊假假地歎口氣:“師父,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們蛇鼠一窩組合正式宣告破裂了。”
天殘老人也假假地歎口氣:“名利動人心啊。”
林萊讚同道:“可不是嘛。”
聽得見的白玉堂:“。”
這公平嗎?為什麼這對師徒這麼奇葩,武功竟然還能那麼高?
他也想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