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畫怕劉清妍多想, 故意自言自語似的:“咦,方才隻有二姑娘和六姑娘,鄭夫人是何時過來的?”
看到鄭氏劉清妍心中有些慌亂不安:“既如此, 我便不好打擾……”
薑菀不知其中內情, 遙遙朝她擺手:“劉姑娘, 你怎麼才來?”
劉清妍隻能頓住腳。
薑芫暗歎, 有些事果然是躲不過啊。
她起身相迎:“多日不見, 劉姑娘一切可好?”
劉清妍儘力表現的落落從容, 行至她麵前:“多謝三姑娘記掛, 有長輩和姐妹照拂, 我一切都好。”
薑菀把她拉到薑蕙和自己中間:“既然都是姐妹, 你還這般客氣做什麼?”
鄭氏雖然也曾到薑家做客, 但每次都是去福寧堂和如意院, 若非刻意, 是沒機會見到劉清妍的。
她目光如水波一般淡淡在劉清妍身上滑過,笑盈盈地衝柳氏道:“原來這位就是劉家姑娘?素日也聽你提起過,今兒還是第一次見呢。”
柳氏暗暗納罕, 笑道:“她就是劉姑娘。”
劉清妍對著兩人施了一禮:“見過兩位夫人。”
“看起來就是個端莊矜持的好孩子, 樣貌生的也好。”鄭氏誇讚道。
柳氏玩笑道:“每次見到一個小姑娘你都是這樣誇人的, 數一數這是第幾次了,也不嫌老套。”
“誰讓我沒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隻有一個混小子呢, 你可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太夫人。”
“這句話你也說過多次了。”柳氏揶揄道,“不過你現在也不必羨慕彆人了,雲書不是進京了嗎,剛好可以陪著你,你就把她當成女兒疼愛, 也是一樣的。”
鄭氏惋惜地歎氣:“我倒是想將雲姐兒長長久久的留在身邊呢,隻可惜二哥二嫂舍不得。”
鄭雲書坐在鄭氏身邊,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卻使人如沐春風。
柳氏一下子看出鄭氏的想法,樂得配合:“若是你想,辦法自然是有的。”
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薑芫對劉清妍道:“這位是鄭表哥的堂妹,鄭家三姑娘。”
鄭雲書起身,與劉清妍見了禮。劉清妍回禮,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瞬。
她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耀眼,即便在人群中,也很容易被人發現。
比如薑芫,比如眼前的鄭姑娘……
鄭雲書骨子裡的從容優雅讓她自慚形穢。
而且,她也聽得出來,鄭夫人很喜歡她。
鄭夫人說她端莊矜持,劉清妍頭一次覺得誇人的話也可以這般刺耳。
西寧侯府賓客雲集,隨著時間流逝越發熱鬨,四處洋溢著喜氣。
終於到了黃昏時分,花轎進門,一雙新人禮成之後,被送入新房。
賓客回到酒宴之上,等著新郎出來敬酒。
陸家與薑家是姻親,鄭家與柳家也與薑家關係親密,是以席位挨得很近。
“鄭公子。”不知何時,陸維景端著酒杯來到鄭濯身後。
鄭濯正神遊物外,聞言嚇了一跳,忙起身:“陸世子。”
“我敬你一杯。”陸維景先飲儘杯中酒。
他與陸維景不熟,不知對方為何會主動與他敬酒。但是出於禮貌,他也將酒一飲而儘。
陸維景淡淡勾唇,又端起酒壺給他和自己斟滿。
“還未恭喜鄭公子,被陛下欽點為探花,祝你以後的路一帆風順,青雲直上。”
鄭濯道了謝,又陪著他飲了一杯酒。
他還未放下酒杯,誰知陸維景又給他斟滿:“鄭公子現在正在六部觀政罷?”
“正是。”
“若是以後鄭公子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
鄭濯訝異:“怎敢勞煩世子?”
他曾聽陸維景對他說過這話,但並未當真,沒想到他會再次提起。
陸維景平靜道:“鄭家與薑家是世交,西寧侯是我嶽父,薑世子是我舅兄。於情於理,我與鄭公子都不該如此生疏。鄭公子覺得呢?“
鄭濯心頭苦澀,飲下的酒更苦。
明明對方並無惡意,他為什麼覺得對方在往他心上戳刀子呢?
眼看著第四杯酒斟滿,他有心推辭:“世子,我著實酒量不好……”
陸維景卻道:“既然鄭公子就要步入仕途,以後與人往來應酬是必不可少的,怎麼能不會飲酒呢?我先乾為敬。”
說著,又一飲而儘。
鄭濯看看手中的酒杯,狠狠心,一口氣喝完。
陸維景坐在他旁邊的空位上,示意他也坐下,自然而然地幫他斟滿酒。
“在下冒昧,不知鄭公子多少年歲?”
鄭濯誠實道:“在下今年已經二十有一。”
陸維景仿佛真的在隨意聊天一般,又問:“人都說成家立業,鄭公子已經得了探花,想來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罷?”
“讓世子見笑了,在下還沒有未婚妻。”鄭濯笑容尷尬。
陸維景故作驚訝:“以鄭公子的家世品貌和才學,想找一個名門閨秀是輕而易舉之事,為何現在還……”
鄭濯想到某個身影,捏著酒杯道:“許是緣分未到。”
陸維景淡淡一笑。
“世子為何發笑?”
“原來鄭公子還相信緣分之說?”
鄭濯摸摸鼻子:“在下私以為,婚姻之中,兩情相悅最重要。”
陸維遠微微揚眉,意有所指:“兩情相悅是重要,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以。”
鄭濯心下莫名,這位陸世子怎麼看怎麼都是孤傲冷漠之人,現在居然與他坐在一起談論這些?
心中百轉千回,他忍不住問:“世子與薑表妹成親,隻是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以前是因為這個原因,如今我卻是感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鄭濯覺得心口被什麼堵住了,悶悶的。
聽陸維景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心悅薑表妹的。
他知道他該為她高興,可是心裡還是難受……
這樣想著,他又飲下一杯酒,陸維景照例給他滿上。
“恕我直言,鄭公子還是早些娶妻為好,也好讓家中長輩少些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