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真是瘋了!你這般胡言亂語,是不是真以為我那外甥不在侯府,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到底是誰為所欲為?”陳氏上前扶住哭瑟瑟發抖小姑,柳眉倒豎,直接懟了回去,“倒不知道我們姑奶奶這麼多年在姚家過是這樣日子!這些年來,你們這麼磋磨我妹妹,不知道侯爺那邊可知道?”
竟是越說越惱:
“你們申國公府自有兒女媳婦,關起門來想要怎麼折騰是你們事,可
要想把那見不得法子用在我們江家姑奶奶身上,那就是做夢!我們家姑奶奶最是尊貴,要是我妹妹犯了錯就罷了,真有以為可以隨隨便便欺侮,想要怎麼潑臟水就怎麼潑臟水,那我們就等妹夫回來,請來合族族老,和那些世家大族當家,把這些年是是非非,好好說道說道!”
“不止如此!”江承佑神情森然,“等平遠回來,我這個大舅哥卻要做一回小,倒要當請教他,娶了我這小妹子過府,到底是當妻子和膝下兒女娘親待,還是和賊似防著,這麼多年了,卻把庫房鑰匙交給一個外拿著,我妹妹這正經侯府女主竟然都碰不得!”
“江承佑!”穆久林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氣胡子都不停抖動,“有你這麼和長輩說話嗎?還是說,你這是鐵了心要把事情鬨大?”
“長輩?嗬嗬!”江承佑臉上卻已經沒有了之前平靜,取而代之全是怒色——
不是妹子護女心切說出這樣一番話,江承佑還不知道江氏這麼多年來在姚家竟然是過這般日子!
直接無視了穆久林責問,朝著外道:
“江城,把咱們帶來東西搬進來。”
江城應了一聲。快江家五六個仆從每抱著一口箱子魚貫而入。
待得進來正堂,幾放下手中箱子,分彆打開來——
第一個箱子裡是一箱軟煙羅,第二個箱子裡是一箱雲霞錦,後幾個箱子明顯小巧多,可等打開來,卻更是震得穆久林和葉氏全都失了言語——
第三個箱子是滿滿一箱珍珠,倒不是說這珍珠個頭多大,卻勝在顆顆大小均勻;第四個箱子裡是兩株三尺多高紅珊瑚;第五個箱子裝滿滿,全是極其精美寶石首飾,最後一個箱子更是躺著兩支兒臂粗上好參!
“這兩株參,都是三百年份,”江承佑指著箱子道,“倉猝之間,江家沒辦法找來五百年老參補上……隻江家
做事從來光明磊落,絕不會如那些貪婪無恥小一般,做出謀錢財那等不知羞事。隻能拿來其他幾箱俗物,以作補償。”
說著看向穆久林:
“穆侍郎你且看,這些作為彌補,可還夠?”
江家累世顯貴,又曆代子嗣單薄,家底本就比一般要厚多。又娶了嶽氏這個皇商之女,當初嫁入江家時,帶了家中一半財物做嫁妝,江家之富,根本是穆家遠遠比不上。
如果是平常,瞧見這麼多好東西,穆久林也難免會意動,可眼下卻覺得仿佛被當眾扇了一巴掌似,那叫一個火辣辣疼——
剛才江氏可是曆數了這些年來,申國公府明著從她手裡拿走了多少好東西。
即便穆久林臉皮夠厚,可也覺得站不住腳。結果江承佑又來了這麼一出,不是明晃晃打臉又是什麼!
隻是沒等他想好該怎麼應對,江承佑已經接著道:
“尤嬤嬤,你拿個賬本,把這些東西都好好記下來,真是有眼饞了,也彆太吝嗇,畢竟是長輩嗎,該孝敬還是要孝敬,等他們什麼時候把你們家姑娘嫁妝搬完了,跟我說一聲,我再給妹妹置辦一份就是!”
這話說當真歹毒,根本就是當著穆久林罵他們穆家不要臉。畢竟就是正經婆家,可也不敢公然做出謀奪媳婦嫁妝事情來,更彆說,穆家不過是侯府外家罷了。
這樣事情真傳出去,怕是沒有女孩子,敢嫁到穆家為婦。
穆久林要是還能再忍下去,那就真成忍者神龜了!
“豈有此理,江承佑,老夫如何也想不到,你竟然護短如斯!不是你縱容,那丫頭何至於如此膽大包天!如今這丫頭做惡事,已經上達天聽,皇上一代仁君,最是憐弱惜貧,眼瞧著姚家因為她,可能會招來禍事,你這做舅舅不說嚴加管教,反而為了替她張目,竟還要顛倒黑白,是不是真要等這孽障為千夫所指……”
後話還沒有說完,姚家門房聲音就在外響起
:
“夫,夫,外有天家使者到了,說是,說是讓小姐,出來接旨……”
門房說著,聲音都是抖——
不會是有什麼禍事臨頭了吧?
畢竟真是侯爺立了大功,怎麼說出來接旨也應該是侯夫啊,怎麼今天天家使者指名道姓讓小姐接旨?
穆久林先是一怔,下一刻頓時大喜——
可真是一場及時雨!原還想著,能左右輿論施加壓力就不錯了,萬料不到竟然真驚動了皇上!
瞧著江承佑,臉上惡意幾乎能流溢出來:
“江侯爺剛才不是還威風嗎?不然咱們就陪著舜華丫頭,一起出來接旨?”
葉氏更是吐出長長一口濁氣,瞧著堂下呆若木雞江氏恨恨道: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果然讓我們國公爺說著了,姚家曆代積累好名聲,非要毀到你們母女手中!嗚,我苦命外甥啊,怎麼就娶了這樣一房不賢妻子呢……”
這話說當真是紮心,江氏卻根本沒有了反駁能力,一徑瞧著江承佑,神情絕望:
“大哥,您知道,舜華是個好孩子,她真是個好孩子啊……”
江承佑也明顯沒有想到,會有這番變化,又見穆久林神情,心中忽然一動,難不成這所謂天家使者,其實和穆家這老東西有關?
不由大為後悔,還是低估了穆久林手腕,再加上他這幾天因為兒子病重,遞了請假折子過去,根本沒有注意到朝廷動向。
不過為了自己一己私利,竟不惜動用禦史彈劾,穆久林這老匹夫當真該死!
就是舜華,也覺得莫名其妙——
皇上不是臥病在床嗎?聽說朝中好多軍國大事,都多讓幾位皇子斟酌裁奪。怎麼想也沒道理她這邊不過懲罰一下刁奴,皇上那裡就馬上下道聖旨啊!
怎麼想著,都有些太小題大做了啊!
“華姐兒莫怕,既然聖旨來了,隻管出去接旨便是。”江承佑那邊已經冷靜下來——
真是皇上要責罰
舜華,那拚著不要這龍虎將軍職位,也要找皇上理論,怎麼也不能讓這麼好外甥女背上汙名才是!
“走吧,舅舅陪你過去!”
舜華點了點頭:
“舅舅莫要擔心,舜華自問做事還算磊落,皇上聖明君主,肯定不會為難我一個小姑娘。”
說著抬腳走了出去。
這份沉著氣度,就是江承佑也佩服不已。
穆久林則是冷笑一聲,跟著走了出去——
看你能牙尖嘴利到什麼時候!
葉氏這會兒心情也是瞬間舒暢,瞧著呆若木雞江氏,冷笑一聲:
“所以說這就是蒼天有眼,聖眼裡可是揉不得沙子!華姐兒會有眼下報應,可全是拜你這個當娘和你那好娘家所賜!”
一行到了外,果然瞧見過來頒旨大太監王全。
看見這麼多從裡出來,王全明顯也怔了一下,旋即嗬嗬一樂:
“啊呀,還真是巧啊,江侯爺和穆公爺也都在啊。”
“我說是誰過來傳旨呢,是公公你啊。”江承佑三不五時就要宿衛宮中,和內廷這些都相當熟,語氣裡自然帶上了幾分親切。
“‘公公’兩字可不敢當,侯爺叫我一聲小全子就好。”王全笑嘻嘻道。
旁邊穆久林卻不是滋味——
這起子閹,全都是狗眼看低貨色。明明他爵位更高,結果王全倒是對著江承佑巴結歡暢。
重重“咳”了一聲,打斷兩話:
“舜華這丫頭也過來了,公公開始宣旨吧!”
王全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那就請大姑娘接旨吧。”
待得瞧見越眾而出舜華,眼神中頓時閃過一抹驚豔——
倒不知道,鎮國候嬌女竟是這樣瑰麗顏色!
單瞧這容貌,就是有大造化!
眼瞧著一眾在香案前跪下,王全拿出聖旨,朗聲道:
“奉天承運,皇上詔曰:今有姚氏女舜華……蕙質蘭心、敏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