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自己一樣。”
不知道是誰這樣幽幽地說。
「你們是被選中之人」。
他們都想起了廣播裡所說的話。
眾人猶如石化的蠟像一般,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偌大的會議室裡,隻剩下壓抑的、枯萎的哭聲,像是枝頭的烏鴉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突然,拿玫冷不丁地說:“這句話好像有語病。”
“表意不明啊。”她站在原地,雙眉緊蹙,陷入了思考,“黎明之時,到底是標準的日出時間,還是天快要亮的時候?”
其他人:“????”
好像還有很有道理可是?現在糾結這個?REALLY??
拿玫:“你們不覺得這句話有語病嗎?”
眼鏡男一臉抽搐地說:“這好像不是重點吧。”
“不好意思,有點強迫症。文字潔癖,你懂的。”
拿玫微微一笑。
其他人一臉絕望地看著她:我們不懂!!!
“不過,這個聲音還蠻好聽的。”她繼續自言自語道,“就是好像有點耳熟。”
無人回應,廣播裡也沒有再發出聲音。
但音箱似乎出現了什麼故障——一陣微弱的、滋滋電流的雜音傳了出來。
仿佛是音箱那頭的人也發了一串省略號。
“吱呀”一聲。
會議室的門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那是個穿黑西裝的女人。
乍一看,她典型的職場女強人打扮,看起來死板而嚴肅。但當她抬起頭來時,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那是一張剛剛痛哭過的臉。青筋爆出,雙目赤紅,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她臉上還滿是淚痕,卻對玩家們露出一個詭異又僵硬的笑容。
“你們還在等什麼?該出來值夜班了。”她說。
看來這就是發布任務的NPC了。
但是——在大樓裡值夜班——這個遊戲任務一聽就很老土。拿玫心想。
“我有一個問題。”拿玫說。
黑西裝女人看向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的錯覺,她的神情似乎溫和了一點。
……是錯覺吧。
拿玫慢吞吞地說:“請問晚上困了怎麼辦?”
“????”旁聽的玩家們又渾身一震。
人家讓你值夜班,你卻問她怎麼摸魚?!
他們膽戰心驚地望向黑西裝女人。
對方的眼珠更紅了,臉上的青筋也越發猙獰。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迫不及待從那張薄薄的皮裡鑽出來。
看來這漂亮妹妹要涼了。他們幸災樂禍地想。
五秒之後,黑西裝女人很平靜地回答:“休息室在十九層的1901室。”
拿玫:“好的,謝謝。”
“就這樣?!”
玩家們目瞪口呆。
“看來這女人也沒有那麼厲害嘛。”一個大波□□玩家小聲嘀咕道。
她甩了甩頭發,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突然揚聲道:“等等,我也有一個問題!”
黑西裝女人本來已經轉身要離去,這時又回過頭來。
準確來說,是對方僵直的頭顱,猶如提線木偶一般,轉向了大波浪。
血紅的眼珠一轉也不轉,閃著無機質的光。
看起來有點嚇人。
大波浪頓了一秒,才小聲道:“我想問……”
黑西裝女人卻輕輕地歪著頭,笑了出來。
“你——犯——規——了——”
這四個字越拖越長,尾音仿佛被卷進了無儘的漩渦。
大波浪不禁打了個寒噤。
而黑西裝女人的頭也越歪越低,越歪越低……突然之間,孤零零的頭顱整個兒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兩者之間隻剩一點皮和筋連著。
“!!!!”
大波浪嚇得差點叫了出來。但再一眨眼,卻發現對麵的女人神色如常,頭也好好地躺在脖子上。
是看錯了嗎?
她又揉了揉眼睛。
接著她發現了令自己毛骨悚然的一幕。
黑西裝女人的脖子上,分明有一條細細的紅線。
她……
還是人嗎?
蒼白的手輕輕沿著脖子上的紅線上劃過。
紅線之下,腐爛的血肉隱約可見。
“啊!!”
大波浪終於忍不住了,尖叫出聲。
黑西裝女人又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開始了。”
“開始了。”
她重複了一遍,並且意味深長地轉頭看向落地窗的方向。
厚厚的黑窗簾密不透風,將這狹窄的會議室包裹成一座森嚴的牢籠。
“開始了。”
她又重複道。
玩家們也忍不住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知為什麼,直覺在叫囂——
不要開窗簾。
窗戶外麵一定有什麼不對勁。
就在此時,他們都聽到了“刷”的一聲。
如同死神的鉤子輕輕劃過心房。
拿玫不知何時走上前,毫不在意地、慢吞吞地將厚厚的窗簾一點點拉開了。
她四肢修長,打扮又隨意,簡直像個推著玩具拖拉機的、興致勃勃的小朋友。
她轉過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
拿玫無辜地眨了眨眼,解釋道:“難得有這麼大的落地窗,不要浪費嘛。”
接著她發現所有人都僵硬了。
他們的臉扭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形狀。
大波浪顫抖地伸出了手:
“你……你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