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1 / 2)

崗部推開門,看到了靠在走廊一側的神使。

他站在無光的走廊裡,從自己身後的大廳裡傾瀉出燈光和人聲,那些喧囂像是繞過了對方,無法沾染分毫到他身上。

崗部被自己的感覺驚了一下。

“時空轉換器我操控不熟練,這次的案子你和我一起去。”

荊楚遊看著自己的文件處理器站在原地發愣,向前走了一步,手中的傘尖不輕不重的在地上頓了頓。

這一步像是從那古怪的疏離氣場裡走了出來,崗部回過神,仿佛剛剛看到的那一幕隻是自己的錯覺。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煙草氣息。

崗部想起對方身上彌散不去的煙草味,嚴肅的表情下忍不住的思維發散了一下。

高天原…也有煙草賣嗎?

這種習慣如果是神使在來現世短短的幾天內染上的,那未免也太恐怖了。

這五天的時間裡,作為神使的直接下屬和引導者,崗部已經撞見了不下十次對方吸煙的場麵了。

“走不走。”

荊楚遊又問了一遍,低啞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不耐煩。

崗部連忙跟上。

時空轉換器是時之政府研發推廣的最常見的一種出行工具。

借助這種工具,可以至多攜帶六名付喪神和一名審神者前往指定的時空裡。除了維護曆史所用之外,審神者之間的人際交往,前往時政本部述職又或者前往萬屋購買生活用品等等,都是通過時空轉換器來進行的。

除了每個本丸和大型建築中內置的固定的時空轉換器,還有一種便攜性的時空轉換器,外表像是一枚小小的懷表,打開表蓋,精密繁複的陣法上刻著細密的刻度。

兩個指針分彆指向時間軸坐標與空間軸坐標。

崗部拿出一枚時空轉換器遞給荊楚遊。

由於屬性的特殊性,時空轉換器在時政屬於管製物品,風動部內部的乾員們使用的時空轉換器是特製的,外表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懷表。

剛剛崗部用來看時間的,就是這個。

他仔細的告訴荊楚遊轉換器的使用方法,然後按照石崎慎之介提供的廢棄本丸坐標進行了定位校準。

金色的光芒亮起,無數小小的陣法從懷表狀的轉換器裡湧出,在兩人體表勾連成一個流轉的光陣。

光芒熄滅,站在走廊裡的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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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一片荒蕪的庭院。

本丸作為一片獨立的空間,時間不與外界同步,其中的四時風景都是依憑著審神者的靈力,會隨著審神者的心意而改變。

而這處本丸在失去主人以後,晝夜顛倒,四季紊亂,外界仍舊是黑夜,這裡已經是白天了。

頭頂蔚藍的天空清澈,明媚的陽光伴隨著細雨一起灑落。

庭院正中種著一棵巨大的櫻花樹,此時已經枯萎了一半,整個樹乾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樣,黑色的碳化物質覆蓋了大半個樹身。

另外一半樹體仍舊頑強的活著,遒勁的枝椏上盛開著零星的花朵,被不知道從何處來的風吹落,打著旋的飄進了樹下的小池塘裡。

木質的小橋架池塘上方,欄杆腐朽,朱漆凋落。

一眼看去,眼前的場景像是一幅荒涼豔麗的畫卷,帶著一種頹敗詭異的美。

荊楚遊皺著眉看向腳下被荒草覆蓋的土地。

他蹲下去,伸手撥開了那些枯萎的草葉,在地麵上看到已經乾涸了的暗紅色的血。

血中蘊含著的尚未完全消散的靈力凜冽鋒銳而又乾淨,是屬於付喪神的血。

站在他身後的看到這血跡的崗部臉上露出夾雜著震驚的憤怒神色。

“受傷的付喪神在得到手入以後,原本受傷留下的痕跡就會消失。”

而屬於大包平的血跡到現在仍舊留在地上,證明從他被帶走到現在,他身上受到的幾乎導致他碎刀的傷勢仍舊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

“這些敗類…”

崗部喃喃的說,他想到代為處理風動部工作期間接,觸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案件,眼底閃過一絲黯然,隨後被更深的痛恨覆蓋。

他曾經無能為力的事情,眼前這位晉部長應該能做到吧。

他起碼應該對此抱有期待。

荊楚遊站起身,傘尖一點點撥開眼前的草葉,順著淅淅瀝瀝的蜿蜒血跡一路找到了本丸的後院。

這裡是石崎慎之介給出的錄像裡,交易發生的地方。

荊楚遊站在那裡,仔細的看著眼前被枯草覆蓋了的空地,像是有誰在地上寫滿了崗部看不見的文字一樣。

“退後。”過了一會兒,荊楚遊突然出聲。

這命令有些奇怪,但崗部還是照做了。

“不夠,繼續。”

崗部接連後退了幾步,直到站到了廢墟的邊緣。

荊楚遊站在那片廢墟裡,從襯衣領口下拽出一枚吊墜。

奇異的綠色寶石鑲嵌在暗金色的掛墜中央,閃動著呼吸般明滅的光影。

荊楚遊的修長的手指捏出奇怪的印,那手印和一般陰陽師用來結印的手勢大相徑庭,崗部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一片璀璨的綠色的煙沙,混雜著無數星辰一般的碎屑,從荊楚遊的指尖噴薄而出。

這些閃著光的星屑像是被風吹散的煙霧一樣,圍繞在荊楚遊的手臂上,然後隨著他手中的動作在空氣中彌散開。

空氣中逐漸浮現出一條閃爍的星河,那些細微的光在半空中浮動,渲染出一片深深淺淺的綠色,如果他們不是來辦案的,那麼這場景真的是浪漫極了。

荊楚遊站在這綺麗又浪漫的星河裡,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再次結了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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