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妹兒抹了一把臉,行吧,您高興就好。
所以這會子聽完巧娘的話,她二話不說就出去尋了黃連,倒了開水泡上,再兌上涼白開端進來。
“巧娘乖,說渴了罷?嫂嫂與你倒茶喝!”
許巧娘感動不已:“多謝嫂嫂!”
抬手杯子溫熱,一飲而儘,而後麵色一變。
許秋石早聞出是什麼味兒了,輕聲道:“喝完了?喝完了繼續說,我與你嫂嫂想想法子。”
喬妹兒也柔柔道:“苦嗎?苦就對了,心疼渣男活該口舌泛苦,天打雷劈的。”
許巧娘叫這一番話勾起了傷心事,眼淚又下來了:“他既然來我家提親,為何不與我說?”
“再者說,那些妾室……”許巧娘其實是一個心中挺柔軟的小娘子,“能做人且妾室的,必不是為了甚麼心中情誼。聽嫂嫂這般說,那兩個妾室許是多年無子的,程郎君如今二十有七,那些本就依附他的女子,年紀定然不小,若是被打發出去,往後……”
喬妹兒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她原本以為巧娘是在介意那勞什子程郎君家裡有妾室卻騙她,沒想到她介意的,可能是男人過於無情?
能這麼想,喬妹兒也鬆了口氣。
許巧娘又抽了抽鼻子,“嫂嫂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很矯情?”
喬妹兒軟了心腸,用最軟的腔調,說著最狠的話:“你知道便好,不僅沒用,你還有些眼瞎。”
許巧娘:“……”
被這麼一噎,她情緒倒是漸漸穩定了下來,“我當時雖知道他是個鰥夫,可覺得他有情有義,大好入仕途的機會都要讓給彆人,隻是現在……”
她聲音低了下來,“我眼界小,大是大非不懂,但我知道若是連伺候多年的妾室都能隨意打發,那定然是有些無情的。”
她是個女子,不想自己以後的良人無情,就算他在外頭的名聲再好,可對家裡人無情,那也是會叫人心寒的。
“可是嫂嫂,男人難道都是這般無情的?”
一聽她這個想法,喬妹兒就覺得要遭。
沒想到她這擔憂剛起,許巧娘便扔了手中的帕子,神色堅毅,“巧娘今日多謝嫂嫂,這事兒回了也罷,即便我當時不知,往後若是知道了,我也是不願的。”
她覺著她很自私,再好再大義的男人,可若是做不到對家人溫情,在她眼裡大抵也是沒什麼用的。
說她假仁假義也好,矯情也罷,總歸為了討好新婦,便輕飄飄的一句將後院的妾室都打發了……許巧娘到底覺得他有些冷心,推己及人,也擔憂著自己往後是會被放棄的那個。
喬妹兒又給她遞了一雙新的帕子,“你說你,這般大的事兒怎的不與我和你從兄說?”
黃連水不再給了,隻要人能想通,沒必要叫她苦兩回。
許巧娘聲音低低的:“我,我也是想著他娶過親,你們一定會不同意的。”
“那可不一定的,沒人說這世上的鰥夫一定不好,隻要人好,你倆又有情義能過得好,當然沒人會死攔著你們。但是像這個程郎君,那鐵定是不成的。”許秋石在關鍵時刻總結:“他大義也好,仁善也罷,即便是受儘世人愛戴,可隻要我家小娘子會過得不好,我就不會同意。”
世人選擇不同,他就是一個普通人,那等多次讓出自家恩蔭名額的人,他心中也會敬佩對方的心胸,可自己卻是做不到的。
他這一生,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良人安好,家人順遂。
其他的,當他愚昧罷,做不到也做不來。
突然,喬妹兒想起什麼似的,問她:“程郎君到底是哪家?”
雖說這大宋朝其實婚姻並不是很看重門第,且說句大實在的話,隻要新婦嫁妝不錯,即便是官宦子弟,也是會求娶的。
畢竟生活富足的宋朝人民還是很在乎實在的,要那些空名頭沒甚麼用。
但是一般來說,家中世代為官的,大多數也是會找家中有親長為官的小娘子的,怎會找上她家巧娘?
巧娘雖情況不錯,可跟官人千金比起來,確實是不夠看的。
許巧娘抽噎了兩下,道:“程郎君單名頤,說他家中隻有一個兄長,如今母親跟著兄長和嫂嫂住,他兄長好像還是個甚麼官兒,據說是太子殿下門下。”
喬妹兒:“????”
許秋石:“????”
喬妹兒驚呆了,“巧娘,你不覺得這程頤耳熟嗎?”
要命了,要真是那個,那大概是好多小娘子不敢踏坑的,畢竟人家怕他萬一短命,自己就得守寡一輩子呢!
許巧娘有些迷茫:“啊?”
“那什麼!你說的這個,大概我是知道是誰的,”畢竟二程大名這兩日在鋪中出現的概率還是挺高的,“他叫程頤,他兄長叫程顥,在東宮為太子中允。”
“對了,他嫂嫂乃侯氏,後院還管著一個姓魏的小妾,你熟悉了嗎?”
許巧娘:“……”
“魏、魏小娘?”
“對!”喬妹兒點頭。
咕咚——
許巧娘受不了這個刺激暈了過去,喬妹兒和許秋石對視一眼,倆人極其狠心,抱都沒抱,直接就地把人掐醒。
許巧娘醒了後突然一聲乾嘔,緊接著吐了起來。
喬妹兒臉一綠,這是她的房間!
緊接著,許巧娘就嚎了起來:“我沒想著攀高枝兒的!我是先認識他的人,在有些心動之後才知道他的家世的!對他家中人未曾多問!”
她越哭聲音越大,“嫂嫂,我覺得好惡心!”
“這輩子就是死,我也不會入他程家的門!”
許秋石:“……”
喬妹兒:“……”
喬妹兒抹了把臉,示意許秋石把地上收拾乾淨,然後扶她起來:“好,咱們不要這個!”
能理解,這頭一回正兒八經的談戀愛,結果談到前未婚夫的姊夫的親弟弟身上,彆提有多糟心了。
當然,有著上輩子圍觀奇葩的經曆在,喬妹兒也沒放鬆了警惕。
第二日一早,巧娘專用早餐:苦菜包子,又苦又鹹。
第二日中午,巧娘專用午餐:無油炒蕪菁,苦一苦更好。
第二日晚上,巧娘專用睡前茶:苦菊黃連水。
……
一連半個月,米飯管夠,即便許巧娘已經苦到忘卻煩憂,喬妹兒還是堅持到了一月底,爭取每頓都苦一苦。
還不忘在她苦巴著臉的時候提醒:“記住這個味道,要是你哪天想不開又這樣了,日子過得比這個還苦!”
這一番騷操作,誰還敢腦子發熱的去自找苦吃?
許巧娘被連苦一個月,又被嫂嫂強行了灌輸某個小娘子行差踏錯,結果婚後日日挨打的悲慘事例,最後導致的就是等了程頤忙完了手頭上編纂的活兒,想回過頭來問一問她為何不同意時——
許巧娘見到他瞬間麵泛苦澀,掉頭就跑。
程頤:“……”
作者有話要說: 請注意:未查到程頤妻子是誰,為了文章需要,本故事純屬虛構,且由程頤的“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的說法才有這一幕劇情,莫要攻擊作者嗷!
且文中也提到,程頤挺有大義的,據查,當年落第後其未曾參加考試,且家中世代為官,有恩蔭子弟的名額,也都是被其讓給了族中的子弟。
大義人品讚一個!
文采也讚一個!
心胸也讚一個!
這麼多讚,莫要因為一個虛構的就……求輕拍。
私底下的後宅生活,乃作者杜撰,莫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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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厲害哦!
今天三更結束!
我——鈕祜祿寵妃,一定能搞出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