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一走,王行舟也放下了戒心。
既然自己給他台階他不下,那就不要怪他們以多欺少了。
他還真就不信了,李讓一個人能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之下,還能讓他們難堪。
酒宴的氣氛逐漸高漲,王行舟也加入了勸酒的大軍之中。
今日的宴席,來的都是各家在揚州官場之上的代表,他們今日除了接待李讓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打探李讓的成色。
所以很快,宴席之上的話題就逐漸從單純的吹捧,朝文會方麵發展開來。
大家都是文人嘛。
文人在一起,除了相互吹捧之外,談論的事情無非就是詩詞歌賦加女人,最多再加點國家大事。
但江南文人遠離政治中心,想談國事無從談起啊。
那就隻能從清談方麵著手,反正全靠想象。
而吹牛逼一項,恰好是李讓的強項。
李讓確實不懂怎麼治國,但他的知識儲備量堪稱恐怖。
有道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他隻需要從後世那些碎片化知識裡麵隨意的拋出一個新奇的觀點,便能引來眾人驚愕的表情。
一群揚州刺史府的屬官驚歎於李讓的政治才能之時,也難免存了要和李讓一較高下的心思。
談國家大事,他們談不過李讓。
談女人,金城郡主乃是人間絕色,而這樣的人間絕色都被李讓拿下,他們也隻能甘拜下風。
那就隻能從詩詞歌賦一道著手。
所以,一位官員在敬了李讓一杯酒之後,便忽然感慨道:“李縣侯果真無愧於大唐少年英傑之名,於治國,軍事一道都有很深的見解,下官還聽說李縣侯入城之時便留下了一首傳世詩詞,真不知何等絕世大才能教授出李縣侯這樣的人傑。”
那官員搖頭晃腦的感慨了一句,不等其他人附和,便繼續開口道:“說起來,今日乃是吾等替李縣侯籌辦的接風之宴,若是隻談公務,未免有些煞風景,既然李縣侯於詩詞一道上亦是大家,吾等也不妨附庸風雅一番,諸位以為呢?”
那官員看似是在問揚州刺史府的一眾屬官,但目光卻是直直的盯住了李讓。
他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他們久居江南,遠離大唐政治中心,對於國家大事沒什麼話語權,至於軍事一道更是無從談起。
所以這兩項他們認輸。
但認輸歸認輸,不代表他們服氣。
你李讓是行伍出身,又在長安盤桓日久,屬於勝之不武。
你李讓不是還有一個詩詞大家的名頭嗎,那現在我們就要在詩詞一道上向你發起挑戰,為江南讀書人正名,你可敢應戰?
但那官員不知道的是,李讓鋪墊那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什麼國事也好女人也好,能裝出來的效果很有限,畢竟你能靠想象大放闕詞,我也可以。
而詩詞不一樣,好不好彆人一看就知道。
所以,李讓果斷裝出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不住的罷手道:“謝司功說笑了,本官哪裡是什麼詩詞大家,那都是大家抬愛出來的虛名而已,不過......既然謝司功有此雅興,本官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致,吾等便一同附庸風雅一番,權當為今日的宴席增加一點情趣。”
此言一出,就見那被李讓稱之為謝司功的官員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喜色。
而其他官員,包括王行舟在內,臉上也是露出了矜持的笑容。
他們承認,李讓在詩詞一道上確實有點造詣。
但......也僅此而已了。
據他們所知,李讓留下的傳世之作不多,且大都是詩餘。
他詩餘寫得好是不假,但詩餘為什麼叫做詩餘,便是因為詩餘在大唐並非主流。
而主流的詩歌,李讓似乎隻有一首,就是剛剛在城外做的那首。
那句天下三分明夜,二分無賴是揚州是好,但他們也都是江南的飽學之士,這樣的詩詞若是願意花時間去雕琢,也不是作不出來。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們人多啊!
這麼多人圍攻李讓一人,就問怎麼輸???
不可能輸!!!
雖說以眾敵寡,說出去名聲不好聽,但你李讓是詩詞大家啊。
什麼叫做大家,經得起車輪戰,還能戰而勝之,那就叫大家,不然你稱什麼大家?
更何況大家都是官場中人,哪個好人家的官場講臉皮講名聲?
那不是扯淡嘛!
所以,真的輸不了一點。
李讓臉上依舊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餘光已經將一眾揚州刺史府屬官的表情儘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