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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屋裡的暖氣太盛,謝琉姝迷迷糊糊間,感受到身上仿佛起了火似的,熱汗涔涔,薄衫微濕。
恍惚間,她似乎感受到有人扶著她的後腰,溫熱發苦的液體碰到了她的嘴唇,謝琉姝蹙眉,下意識想要抗拒。
卻不料扣著她腰的那隻手強勢有力,不容抗拒,那股熟悉的龍涎香飄來,她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沈肆低下頭,看著懷裡不安分的人,眉心緊擰。
一碗藥喂的並不順利,有幾滴順著白皙的脖頸沒入衣領裡,沈肆指腹覆蓋上去,輕而易舉就抹去了那抹濕潤,他目光深冷,像是兩汪深泉。
喝完藥後,沈肆將一旁的衾被扯了過來,覆蓋在了她窈窕柔軟的身軀上。
而後,他披了件白色狐裘,起身去了案桌前。
手裡溫熱的觸感縈繞不散,沈肆抿了抿唇,心情卻沒方才那樣好。
殿內地龍燒的旺,博山爐裡不斷升騰的煙霧在空中漸漸飄散,沈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一年,他還隻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皇子,他生母隻是先帝後宮裡一個不起眼的貴人,生他的時候難產,父皇簡單下令撫恤了幾句,便再也沒有管過這個女人。
他從小,便沒了母親。
在彆的皇子入太學讀書時,他隻能站在一旁,被嬤嬤牽著走開。
嬤嬤說,宮裡有些事情醃臢陰暗,小殿下還是不要參與為好。
他處處隱忍,可是換來的不他們的同情心軟,反而是最惡毒的打罵誣陷。
十三歲那年,太子殿下名動京城,他在暗處看到那個少年錦衣玉帶,眉目和煦,底下眾人朝拜,一派恭維之聲。
後來他在寒風裡站了一日,似乎想不明白,為何太子能得到這樣多的讚美,他就隻能被人唾棄。
那一年,從小照顧他的嬤嬤死了,恰逢東洲戰役,滿朝文武推推搡搡,無一人選擇出征。
先皇大怒,偏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站了出來。
臨危受命,平定東洲叛亂。
後來他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終於,再沒人能看不起他。
回京那一日,他騎在馬背上,眼眸裡滿是驕傲,他幾乎能想到回去後的加官進爵,父皇再也不能忽視他了。
可沒想到,隊伍裡出現了奸細,暗中在他的酒杯裡下藥。
那一夜營帳失火,敵人暗中偷襲,他拖著中了毒的身體指揮戰役,可終究是敗了。
那些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再沒能回來,他卻跌跌撞撞,誤入一片密林中。
因為失血過多,他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後,便是躺在一戶農家小院裡。
沈肆抿唇,腦海裡想起第一日見到謝琉姝的場景,她穿著一件樸素簡單的衣衫,長發在側耳編了個麻花辮。
看到他醒來後,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他在深山裡陪伴了她一年,聽她講起生活中的瑣事,鄰裡家的糾紛……恍然間發覺,那些過往的陰暗誣陷,似乎離他已經很遠了。
在這裡,他不用時常在枕頭底下備一把匕首,更不需要顧及著吃下的食物有毒。
本以為這樣安和溫暖的日子會一直下去,直到一年後,她留給他一封訣彆的書信,便踏上那座繁華的宮城,一去不返。
沈肆眼眸眯了眯,忽然覺得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終究不配生活在陽光下,隻配活在無邊的黑暗中。
那場大火讓他的手下儘數喪命,唯他一人活了下來,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下藥的人還沒抓到,他怎可高枕無憂。
今日魏瑄的話到是點醒了他,謝家,蘇家……
若是讓他查出與當年的事情有關,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天色將明,沈肆一夜都未合眼,直到王海福的身影出現在外間,他才換了錦衣,準備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