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薛霖聽完二人的話,微微的點了點頭。
顯然秦頌的話,很中聽。
我大乾的國民如何,他其實心裡並不是很清楚。
因為大乾的朝臣,其實真的不咋的,甚至可以說治理地方,如同一團亂麻,連完整的黃冊都沒有。
也就是說,整個大乾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口。
當然,不統計完整也有不統計完整的好處,那就是盤踞在地方的世家,可以源源不斷的吞噬朝廷的人口。
但是前朝打下的根基好啊。
華夏的人口在前朝時有了極大的發展,如果不是因為君主好大喜功,絕對是繁華的盛世。
不過即便是前朝覆滅,如今的朝廷,也享受了前朝的餘韻。
比如說到處可見的大型糧倉,比如說運河,再比如說,源源不斷的人口。
我大乾好歹給大家夥帶來了基本的太平。
如今更是為了抵禦突厥不南下,讓他們自己攤錢,買來太平怎麼了?
一邊兒的溫如海見到宰相心中意動,哪裡肯放過這個大好的拍馬屁的機會,連忙提議道,“閣老,眼下國庫錢米匱乏,但百姓手頭是有些餘錢餘米的,咱們是為了給他們爭太平,他們一分錢不花怎麼成?”
“不如再各道加征丁口錢,以充盈國庫,如此一來,突厥人拿了錢,也就不會鬨事了。”
在這群宰執看來,一二百萬貫算個屁。
隻要北方的突厥不打過來,一千萬貫都可以給。
要知道他們雖然是議和派,但是當初聖人親征的時候,他們也是跟著去過戰場的,知道這些蠻子到底有多恐怖。
一旦真的動起手來,興師動眾的,花費可不是一個一千萬貫那麼簡單。
而且還有一點,那就是隻要發動戰爭,軍方就勢必會上場。
到時候軍隊的那群粗鄙的武夫的地位和權力就會有所增加,甚至有很多寒門子弟可以借機上位。
這絕對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當然,就算是不打,朝廷的開銷也很大。
想要和平,前線總得加派軍隊吧?
加派軍隊就需要運輸軍糧吧?
現如今全國各地都在鬨災,總不能讓百姓大規模鬨起來,給突厥機會吧?
如此一來,即便是不打仗,也各處都需要花錢。
閣老薛霖沉吟了一番之後,就對眾人開口說道,“此事便交給溫相處理。”
得到了差遣,溫如海大喜過望,連忙上前行禮,“必不負閣老所托。”
溫如海之所以在官場之上,官運亨通,跟秦頌還不一樣。
他心裡很清楚,光靠拍馬屁肯定是不過的。
還得本身有實力,有家族的助力,在官場上有勢力。
可以實打實地辦事。
當初聖人為什麼重用自己?
還不是因為自己可以給聖人搞錢?
如今薛霖當政,執掌大權,讓聖人與中樞剝離,不知道外麵的風風雨雨,大家日子過得無比瀟灑,無數人被奪了權柄,為何自己卻不受任何影響,依然蒸蒸日上?
還不是因為我溫如海可以搞來錢?
想到此處,溫如海看了一眼不遠處老神在在,一言不發的楊相,心裡萬分的蔑視。
連自己家的孩子都送到了偏遠的河北道,可見這老東西已經意識到,在這裡根本鬥不過我們,徹底放棄了。
三下五除二,處理完太平錢問題的閣老薛霖,心情不錯。
至於突厥人,從始至終都沒被薛霖多一點的重視。
在薛霖,甚至於在場的所有人看來,這群蠻夷,雖然無比的凶殘,但是他們更喜歡牧馬,喜歡廣闊的大草原。
中原的生活,完全不是他們喜歡的。
他們即便是南下,也是搶一波再走。
所以在他們來搶劫之前,自己把錢米準備好,給送過去,他們還跑過來有什麼意義呢?
而且薛霖還存了彆樣的心思。
那就是錢米養人,這些好東西送到草原去,他們過慣了奢靡的日子,用不了多久就會墮落。
到時候騎不了戰馬,輪不動刀槍。
而中原休養生息個十幾年,沒準兒還能反推過去。
到時候自己靠著巨大的功績,未必就不能欺負欺負聖人的孤兒寡母。
至於皇室有賽王有如何?
就指著他們掌控的那巴掌大的地方,又能嫌棄何等風浪?
一旁的秦頌,從一窮二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察言觀色。
他一眼就看出了今日閣老心情不錯,便笑著提議道,“閣老,眼下天色尚早,政事堂的事務又處理的差不多了,不如咱們去芙蓉園辦一場宴會,看一看胡姬的胡旋舞?”
聽到秦頌的話,在場眾人都眼神一亮。
手指輕輕地指了指秦頌,語氣頗有幾分嗬斥的意思道,“你呀,你,如今我大乾四處鬨災,咱們做宰執的卻要跑到芙蓉園興師動眾的舉辦宴會,還要看勞什子胡旋舞,讓百姓們如何看我們?覺得我們這群宰相不務正業麼?”
“那......”秦頌垂頭喪氣,搖頭道,“閣老息怒,我也是一片好心,大家處理政事,都頗為勞累,戲耍一番,也好恢複精神,繼續為國操勞。隻是百姓愚鈍,不明白其中精髓罷了。”
薛霖微微搖頭道,“你也知道百姓愚鈍,但我也知道諸位最近操勞得很,這樣,去我府上吧,如今聖人身體不適,咱們都低調些,免得讓某些人說閒話。”
一眾宰執照例拜見了聖人,隻是連聖人的甘露殿都沒有進,隻是在殿外裝模作樣的走了個形式,問了問聖人的病情,然後便心情大好的一股腦去了薛霖府上。
飲酒作樂好不熱鬨。
酒席間,開懷暢飲,薛霖覺得還差點意思。
又將朝堂上的門生故吏一股腦的叫來了不少,這些人騎著馬,坐著轎子,一股腦的都趕到了他家府邸門前,甚至於堵塞了朱雀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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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甘露殿的聖人也終於迎來了久違的清明之色。
麵色蒼白的坐起身子,看著侍奉在身邊兒的宮人,艱難道,“今日是什麼日子?怎麼不見宰執們朝拜?”
侍奉在一旁的內侍早就被薛霖控製,看著忽然起身的聖人,先是嚇了一個機靈,不過旋即就鎮定下來,趕忙叩首道,“宰執們處理政務,頗為繁忙,今日來拜見聖人時,您還在昏迷之中,便退下回各部坐堂了,要不奴才給您叫過來?”
聖人當初能擺平朝廷,執意親征,自然有幾把刷子。
他其實早就知道,自己身邊兒人有問題,但奈何身體靠不住,總是昏迷,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沉吟了半響,也是剛才開口消耗了不少體力,最後開口道,“罷了,朕還要休息,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