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楊長史聽聞手下人拉胯,賦稅完成度不足三分之一。
便將這些稅官叫道跟前,執行了一頓軍法。
將一乾小吏好懸沒差點打死。
待行刑完之後,楊長史更是放言,如果征稅再不妥當,便要殺幾個稅官震懾人心。
這下子,再也沒有人敢拖延。
尤其是最近一點沒有收獲,負責劉家溝的小吏。
找了幾個人,直接抬著他去的劉家溝。
隻是等他一進入劉家溝就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太對勁。
劉家溝位置有些偏僻,官道也年久失修,甚至於當初楊長史大規模修路的時候,都沒管這裡。
可是即便是如此,也不該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吧?
農田裡倒是有些人,隻是上前一看,竟然根本不是劉家溝的人。
派遣鄉兵過去抓住幾人,拷打一番,得出來的結論便是,這些農田沒人看管,向來是無主之物,他們做流民餓的太厲害,所以即便是沒有成熟,也忍不住偷竊一二。
誰家田裡的莊稼快熟了,沒人看管?
“大事不好!速速抬我進村!”
那小吏第一個反應過來,厲聲喝道。
一眾鄉兵不敢猶豫,立刻抬著這位稅吏進了村子,首先便是進了村長家。
隻見村長家空蕩蕩,除了被氣死的村長之外,空無一人。
那村長的兒媳還算是“人性”,倒是沒讓村長暴屍荒野,而是讓想好給抬回了家。
又去了幾戶人家,活人倒是沒找到,不過鄉兵的屍體找到了。
這些逃難的百姓,怕讓朝廷發現屍體,追擊他們。
臨行前多了個心眼,將這些鄉兵的屍體,悉數扔到了村中的水井裡,等到被撈出來的時候,屍體已經發臭,且變得龐大不堪,十分嚇人。
那稅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忍不住上前觀察。
拿著鐵鉤勾屍體的鄉兵用力過猛,一不小心鉤破了死去鄉兵的屍體。
隻聽噗的一聲,帶著惡臭的屍水頃刻間便噴了稅吏一臉。
稅吏隻感覺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暈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一群鄉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上來便是掐了一頓人中。
見掐人中不管用,又是一頓拍打額頭。
最後沒辦法,找了個膽大的鄉兵,對著他左右開弓,抽了十幾個大嘴巴。
稅吏這才幽幽的醒來。
醒來之後,稅吏看著幽幽的藍天,感受著周圍的惡臭,忍不住又是哇哇一頓暴吐。
折騰了好半天,才蠟黃著臉說道,“苦也,苦也。”
他已經足夠小心了,但如何也沒有想到,這些村民竟然如此的膽大包天,如此的奸猾。
他們竟然殺了鄉兵,然後逃走了。
如此一來,他是絕對完不成繳納賦稅的任務。
他連忙想到,自己跟村長之間的秘密交易。
叫來了親信的手下說道,“去村長家地窖看一看,那老東西非常狡猾,藏匿的金銀沒有其他人知曉。”
結果親信去了一趟之後,回來的表情甚是垂頭喪氣。
低聲道,“老爺,什麼都沒有。”
聽聞此言,那稅吏的表情更加淒慘。
忍不住咆哮道,“完了,徹底的完了。”
百姓逃亡,軍戶逃亡,其實年年都有,甚至說月月都有。
畢竟賦稅對於百姓來說,是非常沉重且恐怖的事情。
哪怕是你不種田,也要繳納丁口稅的。
所以有人逃走很正常。
但是像是眼前這種,全村人逃走,卻並不多見。
這可是一個上千人的大村子。
這下子他知道自己慘了。
完不成朝廷交代的任務,長史不會放過自己。
因為自己收稅,跑了那麼多的百姓,縣令也不會放過自己。
要知道,縣令每年考核政績時,人口是最為關鍵的一項。
大家都清楚,滄縣縣令雖然平日裡頗為低調。
但是人家對政績是非常上心的,而且人家也有人脈。
這一次,收稅多麼糟心的事情。
長史將能夠驅使的人,使喚了一個遍。
愣是沒敢得罪滄縣縣令。
就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將他治下的一個大村子的人口給搞沒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
稅吏先是一愣,旋即掙紮著起身。
他以為是朝廷的官兵來了,隻能先上前迎接。
隻是看清楚來者之後,這位稅吏有些疑惑。
因為對方並不是折衝府的裝束,也不像是滄州本地的民團的打扮。
幾乎人人頭戴鬥笠,遮蓋住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楚相貌。
為首一人,領著隊伍在村子周圍轉了一圈之後,沒有發現百姓,最後來到了稅吏近前。
稅吏心裡有些打鼓,但依然壯著膽子嗬斥道,“放肆,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那大漢笑吟吟的翻身下馬,跪在地上磕頭道,“小人給大人磕頭了。”
那稅吏聞言,身上的膽氣也重新回來了。
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鄉兵,心中覺得要不是這些手下,估計自己要倒黴。
當下繼續嗬斥道,“可有戶籍路引,拿出來讓本官檢查一二。”
那跪在地上的大漢為難道,“敢問大人,因何要查驗戶籍路引。”
說著從袖子裡一抖,掏出一錠銀子。
看的稅吏眼珠子發直,便笑著說道,“你且上前來,本官告訴你為何檢驗。”
那大漢聞言,表情依然恭敬,匆匆上前,將銀子直接遞了過去。
那稅吏掂量著銀子,冷笑道,“頭一見麵,不肯讓本官檢驗戶籍路引,還拿銀子賄賂本官,想來不是什麼好人吧。”
“隨本官走一遭吧。”
說著就命令鄉兵拿人。
隻是讓稅吏沒有想到的是,他頗為依賴的鄉兵,隻是靠前了兩步,甚至還未抽出兵刃嚇唬對方,對方一群人,幾乎人人一抖袖子,就射出了十幾支修建。
鄉兵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射殺了大半。
稅吏反應幾乎,幾乎以光速將銀子送換到那大漢手裡,雙腿一彎,跪在地上,高聲道,“好漢爺爺饒命。”
見到那稅官如此卑躬屈膝,那大漢哈哈大笑道,“你這是做什麼?你不檢查我的戶籍路引了?”
“好漢爺爺,誤會了,誤會了。”那稅吏嚇得雙腿顫抖不已,不停的磕頭。
“罷了,罷了。不刁難你了,你也不過是個芝麻粒般大小的小官,刁難你有什麼意思。”說著擺手,示意那稅吏可以走了。
那稅吏心中大喜,連忙起身,趕忙撒腿就跑。
隻是剛跑出去沒有五步,就聽到那大漢慢悠悠的說道,“慢著。”
那稅吏驟然間停下了腳步。
額頭的冷汗直冒,扭頭看向了大漢道,“好漢爺爺,又怎麼了?”
那大漢笑著說道,“剛才見麵,你就向我要東西,如今你要走,是不是也要留下點東西呢?”
那稅吏慘笑一聲道,“這是銀票,不多也就一百兩,請好漢爺爺喝茶。”
那大漢撇了撇嘴道,“就這麼點。”
“你不會跟我藏私吧?”
那稅吏連忙搖頭,“怎麼可能,我隻是個芝麻粒般大小的小官,能有這些已經不錯了。”
“哦。”那大漢擺擺手道,“這點銀子肯定不夠,你還得留下點彆的東西。”
“您相中什麼了?您儘管開口。”
“你的腦袋。”
“啊,好漢爺爺,莫要開玩笑了,人沒了腦袋,怎麼活?”
話音剛剛落下,隻看眼前寒光一閃,小吏的腦袋已經飛了出去。
那大漢冷冰冰的說道,“你怎麼活管我什麼事?”
“反正我讓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