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鶴夢重續(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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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硯行的眼眸與尋常人不大一樣,是極淡的琥珀色,在雪天的明亮中更顯清輝。他自報名諱時微微頷首,禮節無可指摘。

江氏立於薑關百年,單單是提起便足夠讓百姓心安。將門之家,卻唯獨出了這一位精通文墨之人。

這個年少時因才氣而聲名鵲起,才過及冠幾年,便拜官太子太傅的江家次子,整個曲平自是無人不知。

“既是逃犯,為何要殺我?”

“大抵是為錢財。”

見到他仍是這副如溫水的性子,鬱微挑眉輕笑,笑中的那點寡淡的嘲弄被風隨之掩去。

她開了口:“知道了,多謝。”

鬱微轉身就要走。

“且慢!”

江硯行朝她走來,從袖間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遞與她。

即便隔著麵前的紗,她也認出這枚玉佩曾是江硯行的隨身之物了。

他嗓音清潤:“此物贈與你,若是在曲平有任何麻煩,自可持它前往江府。江家會竭力相助。”

鬱微的目光落在他掌心那枚玉佩之上,緩緩伸出手去。指尖已經碰到玉佩,感受到它的瑩潤之際,她這才意識到什麼,旋即收回了手。

這人已經跟了鬱微一路,怎麼也不可能隻是個盯上她錢財的逃犯。

江硯行親眼見她與之對抗,又出手射殺了他,結果卻什麼都不問。

既然不問,大概就是猜出了她的身份。

認得出,卻不相認。

如此多半是因為心中有愧,或者壓根不願意和她有過多牽扯。

無論是曲平江硯行,還是太子太傅,都不是會和她同路之人。

鬱微攏緊輕紗:“這太貴重了。離開了曲平,我與大人也就沒有乾係了。隻要江大人能作證,明白不是我濫殺無辜就好。告辭。”

江硯行沒阻攔,而是目送她遠去。

離開半條街遠後,鬱微才發覺自己的指節裸露在外,變得格外冰涼。

她永遠記得那一夜。

江硯行即將離京。

她在宮門落鎖的前一刻闖出宮禁,趕去攔了他回曲平的車駕,還把侍女好不易梳成的發髻跑散了,她問他:“你要走?你不帶我回去了嗎?你騙我?”

車簾被風吹動。

有一隻瘦白修長的手挑開簾布,露出與過往溫和不同的,冰涼的眼神。

他道:“殿下,你已經回家了。”

殿下……

好怪的稱呼。

她在聽到這兩個字從江硯行口中說出的那一刻,就好似回到了青烈人來襲的那天,想起她跟從眾人逃命時胃裡泛起的酸痛。

記憶中的江硯行永遠如潺潺流水,尋常人見了沒有不稱讚的。世間人仰慕江家少公子者不在少數。

可隻有鬱微明白,此人的心卻與表象截然相反,不似溫吞水,反倒是頑石,是竹刺。

更何況,如今江硯行身為太子太傅,與她這個傳聞中大逆不道的宜華公主,隻會愈行愈遠。

昔日那點糾葛真到用時,怕是比水都淡。

天幕被漆黑籠罩之時,姚辛知才折回來見她。

而此時的鬱微正在把玩從刺殺她的那人身上摘下來的令牌。

很陌生怪異的紋路,她沒見過。

“殿下。”

姚辛知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您讓屬下捉拿的那幾個匪徒招了,是受了薛逢的指使。薛逢寄去密函,說是隻要他們截下那批絲綢,日後便不會受到曲平江家的責難。”

薛逢,鬱微聽過這個名字。

他是江奉理的部下,為江家做事少說有二十年了。江奉理若非對薛逢極為信任,也不會將一支凶悍的騎兵交由他的手裡。

如今他卻甘冒大不韙,以曲平江氏的名義召集匪徒截下朝廷賣往西境的絲品,可知身後必有比江氏更硬的靠山。

“緝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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