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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城門前那件事,晚間的接風宴上沒人先說話,就連崔紜也隻是悶頭飲酒。
這頓酒誰都不暢快,衛玄更是如坐針氈。
他偷瞄向正座的鬱微,發覺她與白日行路時的裝束截然不同。
沐浴洗漱後的鬱微略施薄妝,換了件鴉青衣裙,襯得膚色潤白又帶著清冷氣息,讓人輕易不敢打擾。
不知為何,衛玄總覺得鬱微和前幾年在京城時見著的模樣不同了,短短三四年功夫,她已經沒了在京城時的溫和,反而在這樣儘是連州官員的宴會上,她也沒有絲毫遜色和怯場。
當年衛玄初見鬱微時,是端午,皇帝大宴群臣。
大抵是因著才將她接回宮,擔心她不通宮中女眷的規矩,鬱微的位置被安排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皇帝考問小皇子們的課業,也會順道問一問她的,而她卻連啟蒙的書卷還不大通,簡單的問題都答得生疏。
尤閣老尤清輝替鬱微解圍:“公主少時在坊間吃了苦,自然對這些生疏,也是無妨。倒也不必事事要強,執意與各位殿下相比。”
言下之意卻是——公主而已,即便不明這些聖賢之道又能如何?
往後隻要她不生事,宮中就永遠有她一席之地,有她的年俸可領。比起曾經吃過的苦,這已是極大的恩惠了。
本以為鬱微會感謝尤清輝的解圍,誰承想她當著眾人的麵,恭恭敬敬地向皇帝施了禮,說話聲音雖平和卻有力:“一個月,這些書兒臣都能看完,不會落後於諸位皇弟。”
在端午宴上隔得太遠,衛玄沒來得及瞧清楚鬱微的模樣,隻記得這麼一句話。
後來關於這位公主的事,衛玄就再也沒聽說過了。
衛玄更沒想到,初到連州的第一個下馬威,竟是鬱微給他的。
鬱微察覺到了衛玄的彆扭,放下酒盞,輕揚唇角,道:“衛大人身體不適麼?”
衛玄抹了把額上因燒炭而熱出來的薄汗,起身道:“回殿下的話,隻是這屋中不大通風,有些熱罷了。”
聽罷,鬱微頷首應了。
她一抬手示意,姚辛知便起身將衛玄身後的窗子給推開了。
屋外的冷風不偏不倚就正朝著衛玄的後背吹,不僅汗被吹沒了,薄衣也被吹了個透徹,冷得直鑽人心。
“咳,咳咳……”
鬱微蹙眉:“衛大人不會是又冷了?”
冷也不能再說了,衛玄訕笑:“飲酒,嗆了,嗆了。”
“那就好。”
鬱微攏袖坐好,挑了眉,道:“本宮在京城待的時日短,後來又一直留在連州,對朝中大人實在是分不太清楚。隱約記得,衛大人與元玉先生很是交好,可有此事?”
聽到江明璋的名號,衛玄一時沒明白鬱微的意思,便順著答:“昔日同朝為官,倒是沒少受到江……啊,元玉先生的照拂。元玉先生風骨,朝中無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