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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不願告訴她更多的事情,玉珠也沒有再逼迫他。
陸珣領著她從那座破舊的石屋裡出來,正是日暮時分,一輪圓日從西麵的天空逐漸沉入那片沙丘的儘頭。
回去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幾個趕著羊群歸來的老者,那些人身上穿著破舊的衣衫,要麼步履蹣跚,要麼麵容殘缺。
“他們是……是從前的傷兵?”
她望著那群人遠去的身影,眼眶微紅,喉頭哽咽著問道。
他微微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她一臉木然地向前邁動腳步,腳底下卻踉蹌了幾下險些跌倒。
他扶著她的胳膊起身,將她置於駱駝背上,自己在前麵牽了駱駝往回走。
“天快黑了,我們要在天黑前趕到二十裡外的雞鳴鎮。”
雞鳴鎮不大,鎮上的客棧也隻有一家。
與其說是客棧,不如說是一戶臨時用來待客的普通人家。
店家是一對年近花甲的老夫婦,見到他們來,小心殷勤地招呼著。
陸珣向他們要了熱水,卻見那店內也沒個幫忙的小夥計,老嫗在灶上生火做飯,老翁則親自擔了兩個木桶準備去鎮口打水。
陸珣接過那老翁身上的擔子道:“還是我來吧,您在前幫我引路便好。”
那老翁十分抱歉地對他道:“讓貴人見笑了,我們這小地方連個像樣的客棧也沒有。”
言罷,一邊帶著陸珣往井口走,一邊歎著氣道:“說起來,我們這地方從前也繁榮過,那時候啊,這南來北往的商旅都在咱們這處落腳。後來那天殺的突厥人攻進來,這十裡八鄉的年輕人都被朝廷征調去戍邊了。十多年來,大小戰役不斷,能平安歸來的年輕人更是所剩無幾。”
後來陸珣還從老夫婦口中得知他們的兩個兒子便是死在了十年前的戰亂中。
玉珠在昏暗狹窄的陌生房屋裡睡了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陣敲門聲喚醒。
公子拎著兩隻冒著熱氣的木桶進來,對她道:“這裡的條件有限,隻能湊合著洗一洗了。”
玉珠十分感激地朝公子笑了笑,又聽他道:“洗完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要想。有事喚我一聲,我就在隔壁。”
白日裡在沙漠裡行了一日的路,身上難免有些黏膩。
陸珣端著隻木盆去院中的缸裡舀了些傍晚擔回來的涼水,準備回房衝洗一番。
誰知剛走到門口卻聽得隔壁房中“哐啷”一聲響,緊接著又傳出了女子的驚呼聲。
也來不及多想,推門入內卻見玉珠抱著一件素紗禪衣縮在床角瑟瑟發抖,地上是打翻了木桶和一地的水漬。
“有蛇!”
玉珠指著地上的一隻木桶道。
原來方才她正褪了衣衫在房中擦洗,洗到一半忽然瞧見一團黑影從房梁上竄過去,又撲通一聲落入了那盛著熱水的木桶中,走近一看卻見那蛇盤在桶沿上吐著信子,驚得她失手打翻了水桶。
陸珣將地上的兩隻木桶連帶著那小蛇一道收拾出去,回來見玉珠仍縮在牆角不敢動,無奈道:“娘子早些睡吧,我替你瞧過了這屋子裡已經沒有蛇了。”
玉珠小心翼翼地抬眸掃了一眼房梁、屋角,雙手抓著肩膀,抿唇道:“嗯,我不怕了,公子也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