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要下床來送他,陸珣回頭見她身上隻穿了件鬆鬆垮垮的裡衣,腳上更是沒有穿鞋襪,兩隻纖巧的足白生生地踩在地上,忍不住皺眉道:“娘子留步,我替你將門掩上吧。”
“好,多謝公子。”
陸珣回頭,見她已裹了被子抱膝坐回床上,隻留了兩隻水光瀲灩的杏眸在外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還有些害怕?”他輕聲問道。
玉珠搖頭:“沒有。”
然後就看著公子合上門出去了。
她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滋味,真正令她徹夜難眠的並非那隻今夜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不速之客,而是那幾乎夜夜困擾著她的一段舊夢。
她翻了個身,正輾轉難眠時,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開門出去見是陸珣去而複返。
他將一捆茅草鋪在門前的石階上,屈膝坐下。
“娘子睡吧,我不走。”
這一夜,玉珠望著門前那道孤影入眠,卻難得地一夜無夢,安睡到了次日清晨。
翌日他二人告彆老夫婦,繼續向西行。
他們於第二個黃昏時分到達平城,殘陽如血,坍塌的城牆下荒草蔓延,不知名的鳥雀在那片血染黃沙的埋骨之地久久盤旋。
陸珣指著道旁的一塊無字碑道:“這塊碑是百姓們為那三萬守城將士所立的。”
玉珠這一年多來去了很多的地方,想起來許多關於從前的事情,唯獨腳下的這片土地是她始終不忍踏足的。
在這片土地下沉睡著三萬英魂,也安葬著她的血肉至親。
如今他們的名字已經鮮少被人提及,可總該有人記得。
沒想到,最終帶她來的人竟是公子。
她不知道公子對那段往事知道多少,可她起初並不打算將他牽扯其中。
三日後,兩人回到沙州城中。
一入城,便有官兵拿著一幅畫像圍了上來。
“這個女人便是突厥細作,來人,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陸珣上前將玉珠攔在身後。
“且慢!這位官爺,張大人在何處?其中有些誤會,請容我當麵向張大人解釋。”
那官兵將他一番打量,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張大人不在沙州城中,此事交由周副使全權負責。有什麼誤會你自同他說去。”
說著便要將他二人一並收押。
玉珠撩開覆在麵上的那層輕紗,從公子身後走出來。
“其一我並非什麼細作,也不怕跟你們走這一趟。再者就算這畫像上的人是我,與這位公子何乾?他是節度使府上的貴客,今日也隻是恰好在路上與我相遇看我可憐才帶了我一程。你們若是牽連無辜,回頭張大人怪罪你們可擔待得起?”
那官兵猶豫不決,後又著人一番打聽,知曉陸珣便是那位京中來的伯爵府的貴公子便也不敢擅做主張將他抓起來,隻拿了玉珠前去周浚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