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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沉,街販收攤,何鑫打了個長長的嗬欠,守衛長趙平循聲瞪了他一眼,他立馬捂住嘴站得筆直。
現在進出城的人少,長街上一隊穿衙役服駕馬車的人格外紮眼。
何鑫正疑惑,這是哪隊兄弟,怎麼瞧不出來?馬車倏忽奔至眼前,趙平瞟了眼,淡淡點頭,示意放行。
雖然這群人換了身皮,頭上還多戴個巾帽,但何鑫不瞎,這不是昨夜才送進來的匪嘛?
他當上守衛沒多久,最怕一直板著臉的趙平,守衛長說放行,即使心裡百般疑惑,也沒有不從的。
人一出城門,趙平就肅著臉走了,走時似是有一眼不經意地落到一旁茶肆裡。
林越舟沒對上這一眼,她抄起長椅上的帷帽,步履匆匆地出了城。
孫爺頭長包,嘴漏風,一路上不太愛講話,倒是底下一群挨過揍的匪更愛嚼舌根,其中王二傷最重,話最多。
“咱們孫爺就是有能耐啊,落縣衙裡都能撈出來,跟著孫爺走是真沒錯。”
孫爺不屑於與匪寇為伍,忍著一腔怒火,隻盼快點運完貨,同時,他給遠在江州的東家寄了一封信——“京城茶商林賢之女現身岐州嶽縣”。
十幾年前,自己和東家在江州林家底下討生活,林賢為其嫡長女辦百日酒時,他還見過那個小丫頭,後頸側確實有一枚銅板大的蝴蝶印記,翩翩起舞的姿態和女匪的一模一樣。
後遇南境大亂,江州處湧進不少難民,一時間亂得很。林賢本就有進京擴資的意向,便趁著動蕩進了京,誰知路遇不測,他的夫人女兒掉下懸崖,生死未卜。
在京安頓好後,林賢找了幾番,尋不到人,也就算了,留下一張尋人帖,若有線索,必有重償。
東家如果能把握住這次機遇,想在京城分一杯羹的事便不難辦了。
官道平坦寬敞,餘暉殘溫打在背上,透了些暖意,孫爺年紀大,昨夜又沒休息好,正想靠著車板小憩一會兒,轉眼便聽到熟悉的笑聲。
“諸位,馭術不錯呀!”
孫爺半合的眼皮驀然睜開,不可置信地低罵道:“狗縣令,欺我!”
眾匪皆是一愣,反應過來後,駕得更快了,身上傷還沒好全呢,經不起打了。
林越舟話裡笑意不減,見他們沒有停車的意思,突地腳下一刹,勾起一塊石子往最前方的馬頭踢去。
馬一受驚,昂頭揚蹄嘶鳴,倏地停下了,後麵的車自然而然急停下來,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