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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棍縮在布袋裡,準備好迎接雨點般的拳打腳踢,結果卻沒有,身子一輕,緊接著大腦一瞬空白,四麵八方的江水洇濕布袋,朝自己耳鼻咽喉灌去,叫天不靈,叫地不應。
撲騰了幾下,身子被重新吊起,落了地,紮口一解開,他猛嗆出幾口水,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
時安扭了扭手腕,沒想到叫自己乾的是苦力活。
“現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嗎?”
阿棍抬頭望去,月光映在女子身上,像是利刃寒光,再一撇頭,旁邊阿刀的境遇沒比自己好到哪裡去,頭發胡子混作一團,嘴唇凍得烏青。
“你...問。”
“很好。”家仆給她拿了把交椅出來,她一坐,身子後靠,頗有種山上坐一把手的氣勢,“你們原定於今夜動手,信號是什麼?”
“響箭。”
江麵平闊,沒有建築物遮擋,響箭的聲傳個幾裡地沒問題,同時這也意味著青刀幫的船離他們的位置不超過幾裡地。
她的神情凝重了些,身子前靠,問:“如果事有意外,今夜沒發響箭呢?”
“岐州到江州五天四夜的水程,如果到第四夜我們還沒有發信號,他們便會登船,峰主不走空趟的。”
林越舟蹭地站起,沉著麵孔,“要是船改道呢!”
阿棍這才瞥了瞥四周,意識到船的方向已經變了,不由得鬆了鬆嘴角,“你們完了。”
話音剛落,一支利箭破風而來,直射入甲板上。
船隻無故改道意味著船上人發現了,水匪會立刻阻止並登船。
眾人頓時陣腳大亂,嚷嚷著“水匪!水匪來了!”,手裡拿著兵器卻不知如何使用,更有甚者,跟戰場上丟兵棄甲的兵士如出一轍。
林越舟怒吼一聲“安靜!”,哐哐兩下手切,阿棍和阿刀暈倒在地。
時安扶著船欄,凝神細看,根據時日,推斷附近應是嘉魚城外,“嘉魚城外有駐軍營地,找他們比找衙門快。”
林越舟聽了一耳朵,視線轉了一圈,指著一個站得住腳的吩咐道:“去找我爹,叫他卸小船,挑幾個機靈點、腿腳快的帶上,靠岸找營地搭救。”
“其餘人!滅燈!拿起你們保命的家夥,撤到艙內,三人一排給我站住咯!”
“你兩。”她朝時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也隨小船一起走,搭個船,不能叫你們把命賠這。”
她自覺此事還是林家人連累了他們,小船能坐六人,時安和石大腿腳又快,很適合傳信。
時安抿了抿嘴,左右活動著肩膀,麵上帶著愧疚神色,“這事怪我,是我托大了,想著兩個水匪控製住不對外發消息就好了,沒想到他們不走空趟,要是我當時......”
“停停停!”林越舟不住地揮動手掌,“時間緊急,你可彆在這檢討了。照你這麼說,我爹不來找我,就沒這艘船什麼事了。”
時安一頓,臉上繼而掛起清淺笑意,彎腰撿起一把慌亂中不知誰丟棄的鐵刀,“我不走。”
“石大,你護送林老板他們,儘快找到駐軍。”
石大還想爭辯兩句,被他一把推到後頭去了。
晚間船收了帆,現在他們已被水匪發現,重新揚帆怕是來不及,水手們手忙腳亂更是拖延時間,不如拉過來一同抵禦。
船艙前方林越舟主動請纓站在第一排,時安無所謂地一聳肩,提刀與其並行。
看到林家大姑娘領頭,後頭人也不騷動了,紛紛嚴陣以待,很安靜,靜得能聽見船下江流馳過,魚兒在水底翻身打轉和身邊人咚咚的心跳聲。
她緊盯著前方,話問向一旁,“你怕了啊?心跳這麼響,都能擊鼓了。”
時安忍不住歪了歪嘴角,“我這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