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吻驟然落下,她下意識回避,雙手抵在他胸口推了推。原本也沒使多大力氣,可還是聽見了對方一聲吃痛的悶哼。她錯愕地縮回手,借著微弱的燭火看清了手心殷紅的血色。
她一下子慌了神,驀地站起身,朝著值守在門外的宮女大喊了一聲:“來人,傳太醫!”
露薇以為出了什麼事,忙不迭地衝進內殿,卻見孟琬和謝玄稷都還安然站在床前。
燭火昏黃,她看不清兩人臉上的神情,也看不清衣服上的細節,隻好先低聲詢問:“娘娘,攝政王,敢問發生了何事?”
孟琬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冷著臉道:“攝政王胸口受了傷,你趕緊叫個太醫過來瞧瞧要不要緊。”
“娘娘,這……”露薇看著這衣衫不整的兩人,不禁麵露難色。
謝玄稷理了理衣襟,故作漫不經心道:“也不是多大的事,不過是被那反賊用長槍紮了一刀,離心臟足足有好幾寸。軍醫已經治過了,總是死不了的。要讓禦史台知道了再參上我幾本,倒是真可能給我慪死了。”
孟琬回頭狠狠剜了他一眼,又同露薇道:“你去取最好的金瘡藥過來,彆驚動了旁人。”
露薇這才點頭應是。
須臾,露薇取了金瘡藥,端著托盤走過來要給謝玄稷上藥,卻聽孟琬淡淡道:“就把藥擱在這吧,我來就好。”
露薇愣了愣,隨即俯身退下。
孟琬小心翼翼地替他除去外套,見內袍的衣襟和血肉緊緊黏在一起,她不敢直接脫掉,取了剪子要剪開,卻又被謝玄稷握住了手,笑著問:“你剪壞了,要我明日穿什麼出去?”
“一件衣服而已,再叫人送來就是。你若是實在怕人知道,我叫人給你送件女子的衣裙來便好了。”
“你這人,我不過隨口一問,怎麼怪話這樣的多。”謝玄稷哭笑不得。
孟琬不理睬他,兀自剝去染了血的布塊,胸口黑紫色的皮膚頓時露了出來。傷口腫脹不堪,膿水與血液交織在一起,看著極為觸目驚心。
她一陣心悸,手中的剪子險些跌落。
“怎麼不告訴我?”孟琬語帶責備。
謝玄稷笑出了梨渦,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問:“你這是心疼了?”
孟琬彆過頭,恨聲道:“彆做夢了,我巴不得你死了。”
謝玄稷也不動氣,反倒湊近了她幾分,笑道:“可惜我這禍害怕是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倒要勞娘娘給臣上藥了。”
孟琬沒法不去猜疑,這一出或許是他的苦肉計。
可就便是苦肉計,她也得順著他的意思來。
謝玄稷這樣的人,要他為自己所用,光靠利益收買是遠遠不夠的,總還要摻雜著一些真真假假的情意,才能叫他和自己綁定得更深。
孟琬這麼想著,心裡逐漸沒了負累。
她將匕首放到燭火上燎了燎,用鋒利的刀尖刮去表層已經潰爛的皮肉。她畢竟不是專門的醫者,再深的腐肉也不敢動了。隨後又細致地清理掉他胸前的血汙,取了竹片蘸上金瘡藥往創口上塗抹。
“昀廷,”孟琬柔聲喚他,“你若覺得痛便和我說,我輕一些。”
謝玄稷不是怕痛的人,照理說就算真的痛得不行,在旁人麵前也該強行疼著,不能失了大將軍的英雄氣概。
可他偏偏就在孟琬麵前咬著牙喊了好幾次疼。
孟琬一開始還歉然地放輕動作,但次數多了,他又還沒憋住笑出了聲,孟琬就知道他是在拿自己尋開心,反而更用力了幾分。
這次謝玄稷是真被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