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王善保家的還在唱撒帳歌,抓一把紅棗。
“撒帳西,錦帶流蘇四角垂。”
“四角垂啊!”
“揭開便見恒娥麵,好與新郎折一枝。”
“折一枝啊!”
酒飲狀元紅,菜多鴛鴦名!
樂奏百鳥朝鳳、龍鳳呈祥已然是滿堂歡慶。
賈琮這才真展現了什麼叫做千杯不醉!
放倒了一人,今天才是真的高興。
兜兜,到了夜間,散了筵席!
月上枝頭,新娘嬌羞。
推開房門。
黛玉已經在床邊等候多時,欣喜而羞澀的看著他。
香菱端來了酒,紫鵑和雪雁兩側服侍。
“夫人,請!”
賈琮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這是一個奇怪的酒杯!
巹,是一種瓠瓜,味苦不可食。
俗稱苦葫蘆,多來做瓢。
在古代,結婚時人們它作盛酒器。
這是仿著做的,乃是銀酒杯,取的便是這個寓意吉。
“夫君,請!”
林黛玉嬌羞的輕輕開口,二人相敬一禮。
交換錯臂,共飲交杯酒!
這傳達了夫妻二人從此合為一體,永不分離的寓意!
而且將新人父母親手釀下甘甜的酒倒入兩瓣苦澀的葫蘆瓢中。
寓意著夫妻二人從此同甘共苦,患難與共。
至此。
賈琮揮了揮手,讓眾人退下!
三個丫鬟掩麵帶笑而去,留下二人。
“三哥哥!”
林黛玉千般柔情都化為這一身情濃。
燈火搖曳,燭花兒影著明月好。
“林妹妹!”
賈琮也以最初的稱呼回應,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眼前一幕幕清晰如昨,千思萬緒和與此間風月。
紅燭一夜不散,雞鳴報曉!
林黛玉便猛然驚醒,發現賈琮已經醒了。
正悄悄的看著她,頓時又羞紅了臉。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該起了?”
賈琮寵溺的說道:“不急,大太太說了。
今兒早不用去請安,咱們再睡會!”
林黛玉頓時給了他一個白眼,幸福的藏進了他的懷裡。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林黛玉貪戀的又睡去了,昨天忙著婚事,真是累壞了!
等到徹底養精蓄銳,小夫妻二人才起床梳妝。
紫鵑和雪雁早就等著伺候了,疊被鋪床。
妝鏡台前林黛玉理新裝,不論如何打扮,仍是那般出塵仙。
賈琮見她選了最不喜歡的大紅衣裙便輕聲道。
“我們自己在家裡,無需拘泥於俗禮。
喜歡什麼就穿什麼!”
待會她還要去見公婆呢!
林黛玉嘟了嘟嘴:“知道你心疼我,可哪有新婚第一天就穿素服的!”
黛玉喜歡的衣服都是素雅的衣裙,很少有濃妝豔波!
即便是貴妃賞賜的那些宮裝,也都是相當清雅的。
“我愛煞了這身紅衣!”
林黛玉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一天喜歡這紅衣。
仍不忘了,與眉間點了一記朱砂。
古代女子在眉間點一滴朱砂是一種常見的妝容。
隻是為了配這一身紅衣。
那一點鮮紅像是凝結了五千年的悠悠情怨,十分美麗!
朱砂來磨墨,是可以磨出彩墨的。
很像女孩子多變的內心,藏著一份外剛內柔的情懷。
盛裝初成,她也可以第一個讓他看一看。
“如何?”
林黛玉期待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評價。
“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賈琮一眼便癡了,將她攬在懷裡。羨煞了二人。
“咳咳!”
紫鵑輕咳道:“爺,該去請安了。”
林黛玉嬌俏推了一把:“快走吧!都怪你!”
“哈哈!”
聽著這熟悉的軟語嬌音,賈琮的心中也被幸福盈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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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對兒新婚燕爾的小夫妻,胡天胡地膩歪了兩日。
賈琮才在黛玉的勸說下,不情不願的開始準備南下最後安排。
規定成親三日後動身,賈琮說第三天就走,以表忠心!
溫柔鄉很妙,但也不可沉溺其中。
這天一早,賈琮早早起來!
林黛玉領著紫鵑、雪雁、香菱、幾個丫頭來打點行李和送彆。
黛玉一身五品誥命服,鬢插鳳簪。
裙搖珠翠,玫瑰坎肩,蓮步生姿。
賈琮見狀暗暗點頭,連日的滋潤之下。
初為人婦的黛玉,已經隱現幾分風韻。
這天闔府早起的人很多!
門外的賈芸、賈薔最先來求見,要開祠堂祭祖。
“按府裡幾十年的慣例,小紅也到了年紀。
今天我做主,芸哥兒還沒有妻室。
不如讓你們成一段良緣.......”
賈琮以一家之主的姿態道:“你們有意見嗎?”
跪見的小紅和請見的賈芸,無不對賈琮這決策大吃一驚!
一點信號也沒有。
兩人早已互有情意,隻是苦無門路。
麵貌不算英俊,但挺拔而立的賈芸。
愣了半晌說不出話來,要知道這些遠房族人。
不僅過得不如得勢的奴才,地位和生活更是不好。
琮叔這個宣布,對賈芸來說!
不啻天上吊下一塊餡餅,砸到頭上都暈圈了。
還是小紅機靈一些,跪地哭泣道。
“我自無不從的,就是不得照顧琮三爺和奶奶.......”
黛玉出聲勸慰道:“芸哥兒要和你們爺一起上任,在外麵辦事。
今兒是成不了親了,你父母那裡我去說沒有不成。
因此你們還是在這裡辦事,隻是丫頭斷沒有孤老終身的道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要是奴才之身嫁了芸哥未免屈了族人。
索性我認你做義妹,也好補一份嫁妝.......”
此言一落。
賈琮張了張嘴,有些驚訝的地看著身邊的小仙妻。
不待他說話。
林黛玉又道:“家生奴才放出去的,不是沒有前例!
朝廷規定三代可出,你們林家又是忠心耿耿的。
勞苦功高,就如賴嬸子的孫子賴尚榮。
今日起。
紅玉就算是我妹子了,上下視為主子對待.......”
他們這對新婚夫妻一人一個手段,堪稱高明無比!
平時伶牙俐齒的林紅玉,動情地說不出話來。
賈琮也被黛玉這套老練非凡的管家組合拳,打得驚喜交加。
林妹妹竟藏的如此之深?
莫非自己當真看岔眼了?
他的確小瞧了黛玉,即便是現在。
在他印象中更多的,仍是紅樓書中那個病弱可憐的少女。
殊不知。
因為他橫插一腳,導致黛玉原本消香玉隕的結局改變。
黛玉並非不懂世事,隻是不感興趣。
既然要嫁給賈琮,她也有小心思的。
並不打算當個花瓶!
所以便提前學著怎麼做好一個當家主母。
期間沒少請教李紈、探春、邢蚰煙幾女。
當她認真起來時,頭頂上那個才女的名號。
才會真正發揮出閃耀地光芒。
此時看著自家男人驚訝的眼神!
林黛玉也小小地享受了一把虛榮,仰起臉兒嬌哼一聲。
然後便起身拉起小紅,賈芸則是發自內心地告謝不已。
心裡已經決定誓死報效琮叔了。
賈琮則是討好似得笑了笑,猜想著因果變數。
恐怕還是因為之前那封信,導致黛玉衍生出了好勝心。
細究起來賈琮還有點愧疚,即使邢蚰煙更適合管家。
可這些話也不該從他口中說出.......
這時候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一言不發。
既然黛玉有管家的心思,賈琮自然也喜聞樂見!
不過。
其中有個人不高興,自是晴雯,她和林紅玉不對眼!
看不上林紅玉為了向上爬而使出的某些手段、心思。
特會勾人!
晴雯撇了撇嘴,但是想想,小紅就算嫁了賈芸。
哪怕是正妻,也是不僅地位不如自己!
輩分也矮,就說不上妒忌了。
其實晴雯看不慣她,還有小紅愛炫耀、還嘴的原因。
“鴛鴦昨兒過來說,妙玉要回南邊。
她師父的靈柩還停在牟尼院......要落葉歸根!”
林黛玉眨了眨眼,看向賈琮。
“她是二太太當年下帖子請進來的,來去自由。
老祖宗的意思,她一介女流行走不便。
不如就搭個順風,免去盜賊之憂.......”
賈府麵子大於一切,請進來的人,也要原封不動的送出去。
他的侍從雖然不滿二十,但是加入進來太顯眼了。
賈琮的處理和尤氏一樣,跟在他後麵。
他再派人傳送驛站勘合,走官方的路,這樣也安全。
香菱看得呆愣愣的,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林姑娘怎麼也變得和寶姑娘一樣了?
儘說些聽不懂的話,跟唱戲似得。”
晴雯、賈芸等人忍住不敢笑,林黛玉對這個呆丫頭的不通世故無奈!
嬌笑著捏了捏她臉,賈琮也笑了笑,屋子裡才緩和下來。
而後三春俱來送彆,她們的禮物多半是琴棋書畫!
賈琮推辭了好多,隻留下一些實用的衣背綢緞。
家中一行人齊齊送到大門口,賈赦、賈政、邢夫人也過來囑咐。
唯獨王夫人托病不來。
最後賈寶玉、薛寶釵、賈璉、平兒、李紈都過來了。
看到黛玉一身誥命服,異常顯眼。
薛寶釵抿了抿唇,有些說不出的酸澀。
黛玉眼圈紅紅的,滿是不舍,他們才剛成親!
“照顧好自己!”
賈琮知道她在強忍著,想起這倆日晝夜顛倒的纏綿、私語。
好似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其中大多是黛玉對他的叮囑,一遍又一遍。
不厭其煩,極儘溫柔,隻因心中有情!
天下間......最難消受是彆離!
此情此景,怎叫男兒不感動?
賈琮情緒觸動。
不顧場合地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小仙妻,柔聲安慰起來!
黛玉再也忍不住,撲在他懷裡落淚。
在場眾人都自覺移開了目光,不去打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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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媽上前拍拍乾女兒,黛玉紅著臉轉入她的懷中。
薛姨媽想了想對賈琮說道:“此番南下,得惦記安危。
湘簾是我義子身手不錯,讓他跟你一塊兒........”
賈薔也帶幾個奴才過來:“琮叔,鐵牛、曹達華兩人哪能護得周全?
侄兒這邊有幾個人選........”
話還沒說完。
一個白發老頭喊著要過來,賈薔叫人趕走他!
那人正是焦大,還沒死呢。
賈琮看了眼一臉帥氣的柳湘蓮,再看還健朗的焦大。
笑道:“都跟我去,到時候彆說苦。
看看你們,搞得像菜市場賣菜似的.......”
眾人一笑,氣氛緩和了點!
忽然賈政道了聲“母親”,卻是賈母拄著拐杖來了。
鴛鴦扶著,眾人連忙簇擁在左右,還不等賈母開口!
門口右側的寧榮街出來兩匹馬。
正是探頭探腦的興兒、昭兒,見這場麵,趕緊退後!
賈母卻見到了:“那兩個要回什麼話?”
賈璉暗暗叫苦。
興兒昭兒是他派去打探巧姐的,這些事賈母都不知道。
眼見躲不過了,興兒、昭兒趕緊下馬。
在台階下麵的磚石路上跪了。
他們原本以為老太太不在,就算偌大的場麵也可以回賈璉的!
但是現在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賈母不悅道:“璉兒,鳳丫頭呢?
以前說她身子不好,不來請安了!
但我知道鳳丫頭,不會大半個月都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