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鐘連連為賈琮開心,賈琮一臉無語地將秦鐘走:“來來!看你骨骼清奇,我這有一本如來神掌.......”
他倆離開後,那老道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不見人來算命。
收拾箱籠,數數褡鏈的錢,眉開眼笑。
挑起擔子,騎一條驢騾往南上了官道。
他撕掉粘在眉上、臉上的長發,露出一張麵皮白淨、年紀輕的臉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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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宛平皆是京縣,宛平在西,大興在東。
順天府五州十九縣,合稱二十四縣。
分為四路廳,四路廳各設一位同知。
西路廳駐宛平縣、東路廳駐張家灣,南路廳駐黃村、北路廳駐沙河鎮。
大楚開國之初,為加固防衛京畿,在京師外西部建立一座城。
有翁樓、箭樓、角樓,開東西二門,是為順治門、永昌門。
這座小城池在盧溝橋東部,名叫拱極城,拱衛京師,這就是宛平縣城的前身。
那時候的宛平不設縣衙,僅僅是一座軍事防禦城池。
城內沒有鐘鼓樓、市集、衙門,唯有軍官,縣衙門反而挪到京城鼓樓。
大楚三世之後,內外穩定、天下承平,河清海晏,盧溝橋。
宛平成了南北往返必經之地,才漸漸繁榮起來,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轄縣。
永定河一直延伸到縣外,在曆史上永定河曾經多次改道。
甚至流過京師的正陽門、德勝門。
楚朝的永定河大體上西北到東南的流向不變。
但是河道在永清、宛平、良鄉、固安多次改道。
黃昏時分,太陽緩緩沉入地平線,餘暉灑在波光粼粼的永定河麵。
老柳樹在河邊蜿蜒曲折,河水帶著渾濁的泥沙。
宛平西門宣武門外,守門的官兵在盤查著過往行人。
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無一例外地接受著嚴格的搜查。
嚴禁攜帶違禁物品。
走私珠寶、鹽鐵、火器、檢查路引之類的。
賈琮一行人老老實實地排隊等待,這時一個頭戴方巾、身穿斕衫的秀才,散發著一身騷氣樣兒,沒有排隊。
飄然略過眾人走到前方,隻見,這名秀才“唰”的一聲打開折扇。
守門官兵立刻就見到亮眼的五個大字:幽燕第一狀!
官兵眼睛一亮,連忙點頭哈腰,而後秀才不用排隊。
徑直進城,瀟灑無比,民眾嘩然一片,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鐵牛小聲罵道:“狗娘養的,還有沒有天理?
還有沒有王法?這人明明也帶著貨物啊.......”
右邊隊伍同樣在排隊的周六合悠哉悠哉道:“知道那人是誰嗎?幽燕第一狀!
幽燕七子之一的羅奇才,表字大器,人家在順天府五州十九縣都吃得開。
平時包攬詞訟、無人敢惹,不但身具秀才功名。
還以詭計多端著稱,許多縣太爺都把他當作入幕之賓,誰敢招惹?”
“切,不就是有後台嗎......”鐵牛不服氣的咒罵。
秦業皺了皺眉,沒說什麼,秦鐘陰陽怪氣地“噢”了一聲。
賈琮見眼前人輪廓很熟悉,想了想笑道:“道長?咱們又見麵了,小可承你吉言啊!”
“原來是你們......”
周六合麵色一變,尷尬的笑了笑,轉過臉去,不敢看他們了。
秦業持名帖到宛平縣衙拜訪,縣衙設在城內北部。
坐北朝南,大門口右邊有一座照壁。
照壁上麵貼滿公告、官府文件,頂端還有屋簷遮蓋。
門子出來說縣太爺公務繁忙、公忠體國、憂民愛民。
一大早開放社倉抑製糧價,午時帶了衙役出去疏通河道了,大體是這個意思。
秦業持有官身憑證,那門子不敢怠慢他。
隻是看到是工部的司官,也沒有多恭敬.......
宛平除了縣令,頭頂上還有一位同知。
同知大人才是西路廳的真正一把手,但是人家管不到縣試。
秦業眼見天色已晚,便吩咐秦海,到宣武門內的“喜福來客棧”歇下。
他們算是舉家搬遷上任,不過說是舉家。
實際也就秦業、秦可卿、秦鐘、秦海、寶珠、瑞珠六個人而已。
喜福來二樓,賈琮與秦鐘略略看了幾篇八股,溫習四書。
因為白日行程顛簸,秦鐘實在熬不住,困了就睡下。
賈琮靠著長久而來的意誌,多支持了半個時辰。
秦鐘的腦子也是不笨的,心性也不是天生壞的。
如今由於賈琮的介入,他沒被賈寶玉等人帶壞。
可以說秦家三人的命運軌跡,都被賈琮一人給改變了.......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般奇妙。
一個念頭,一個想法,一個選擇,都會擁有不同的軌跡。
有時賈琮給秦鐘講解四書的學習方法。
也儘量用一種幽默風趣的口吻,少年人是叛逆的。
一般隻靠說教很難聽得進去.......他畢竟經曆過一遭。
睡前看了一會兒樓下熱鬨的燈火,快到宵禁時睡下。
第二日,秦可卿早起,秦海吩咐店家呈上來飯食。
秦業穿戴整齊,草草吃過:“我今天再去拜會劉知縣,你們或待在客棧。
或出去逛逛也行,可能要耽擱很晚,還要與工官們一起勘察永定河的情況。”
秦業交代完便離去了。
秦可卿朝賈琮問:“鐘兒呢?你們昨兒不是睡一間房麼?”
“他嗜睡,想來是累壞了。”賈琮答。
秦可卿又說:“罷了,待會叫寶珠伺候就行了。”
賈琮猶豫了一會,說道:“我這箭袖太窄,是晴雯那丫頭做的。
她不知道我身量長得快,可惜了一身好布料。
待會準備出去再買一身,師姐可需要我帶什麼物件兒?”
“費那些銀錢做什麼,正好我這兒多做了一件,拿過來給你穿。”
秦可卿搖頭輕笑,起身回自己客房,拿了一件青色長衫出來。
走到賈琮客房也不避嫌,就那麼往他身上比一比:“想來應該合適,你和鐘兒一般大。
身高也差不多,我給你穿。”
賈琮本想說不用的,自己穿衣洗腳。
他一直都不太習慣被人伺候,隻是拒絕的話尚未出口。
秦可卿就彎下腰來,賈琮無奈伸開雙臂,脫了原先那件。
他約莫鍛煉了半年光景、營養又跟得上,身高已到秦可卿玉頸了。
饒是這樣,秦可卿也要俯就他,這般倒是讓賈琮的自尊心有些受傷。
秦可卿輕柔地給他係好汗巾,嘴角含笑,美目亮閃閃地打量。
賈琮是英俊男人的坯子.......畢竟生母是妾,定然漂亮,遺傳基因自然不差。
兩人頭一次靠得這麼近,賈琮能明顯聞到她身上的體香,發絲飄在臉上癢癢的.......
美人在前,他這副十一歲的小身體,當真有些鞭長莫及。
雖然生理不成熟,賈琮的心理上卻是成熟的,眼皮子跳了跳,不敢直視秦可卿了。
而秦可卿聞到的,至多是孩兒香.......
這個時代的洗漱、沐浴用品是不缺的,綠色純天然無汙染。
很多都是豆製品,身體的香味,靠近了,彼此都能聞到。
此時天還未完全亮,隔壁一間忽然傳來劇烈的床板聲、尖叫聲。
嘎吱!嘎吱!
“嗯嗯~啊啊~好人,輕著些......”
秦可卿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頓時羞得粉臉通紅。
賈琮倒是目光平靜、淡然,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