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讀書人該比為娘有見識,好好讀書、好好考。
養你這麼大,你爹腿一伸就走了,你哪裡知道婦道人家的不容易?
幸好我兒有孝心,不枉我小時候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隻等往後娘老了、走不動了,你能耐點心,為娘就算不得誥命也值了!
俗話說得好:積穀防災,養兒防老啊!”
周六合是大孝子,雖然母親的見識。
在他看來或許膚淺、粗俗,但卻不予辯駁。
連忙“哎哎”應聲,一邊幫老母揉肩膀、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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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典史,此番有勞了,些許銀兩。
還是衙門的差爺們破費,事成之後,在下必有重謝。”
賈琮坐在縣衙簽押房,房內堆滿文案,文案各自歸檔。
這排建築在縣衙右邊,屬於六房的辦公場所。
賈琮和馬典史談的事,自然是收集羅秀才的種種不法證據。
正麵的鬥爭,隻能用正麵的手段來解決。
賈琮、羅奇才打賭之事,早已傳揚出去。
如果此事使陰刀子,肯定對賈琮名聲不好。
當然。
賈琮不是拘泥的人,不公開的事情,他不介意玩一玩陰謀。
事實上。
此事劉知縣已提前吩咐過馬典史。
羅奇才肆無忌憚,劉知縣也早準備找機會乾掉他了。
“賈公子萬不敢當、不敢當。”
馬典史嘴上不敢當,哈哈一笑後,將銀子收入袖袋。
“這事兒定然辦好,賈案首是縣尊大人。
同知大人的得意門生,來日還望多多關照。”
“好說。”
賈琮嘴角微揚,取回了順天社倉的捐銀。
收益上百。
但是順天社倉被羅奇才坑害了一把。
衙門這邊再層層剝削下來,並無多少了。
還好京城的蘭陵書社那邊。
隨著他名聲打開、宣傳,賣書收益都會越來越可觀。
也因為社倉這事,劉知縣不滿羅奇才好久了。
馬典史抱怨一陣。
說是自從朝廷實行火耗歸公以來,他們經手的銀子大大下降。
所謂火耗,便是官府收稅上來的錢。
需要重新放入官窯鑄造!
鑄成銀錠、元寶,才上交戶部。
這樣。
重鑄過程之中,銀兩會有損耗。
損耗的部分依舊從老百姓身上搜刮,謂之火耗。
火耗銀子曆來是衙門從上到下貪吃的。
歸公了,自然引起小官僚階級的反彈。
斷人財路,無疑是跟他們拚命啊!
賈琮暗道:“火耗歸公,攤丁入畝。
這乾德皇帝還真敢做啊,魄力不小......”
末了。
馬典史道:“我這就去安排人四方巡查。
可能會到固安,畢竟那樁案子涉及固安縣。
等一番來來回回,事情落實了。
怎麼也要十天半個月,先祝賀賈案首院試高中了。
對了,陳禦史已達官署大廳數日,怕要引見的......”
果然不假。
須臾,劉知縣就差門子來請。
要到同知廳,隔著縣衙約有幾百米。
賈琮告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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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政可是一份很忙的公差。
陳東生初到京郊又兼巡按禦史。
可謂教育、官員作風監察,一把抓。
僅僅是學政工作,就讓他沒有多少休息時間。
按臨宛平。
陳東生到社學、學院、縣學視察學風。
遇到教育設施破損的,監督修築。
每到一處學生聚集地必然要出經、策之題考察。
對府學、縣學的生員,還要按照“六等陟黜法”處理。
名次好的提升等級,名次不好的加以懲罰。
這些選拔出來的生員,就是鄉試的預備營。
也就是說。
鄉試不是每個秀才都能參加。
必須要過學政的歲考、科考這一關。
這還不算完,處理完這些事。
陳東生便回到同知廳,親自坐堂。
凡是有關生員、貢生、監生的不法事件。
民眾都可以來告狀,由學政親手處理。
更何況陳東生頭上的巡按禦史銜,地方官也要好生招待。
學政,差不多是秀才的主宰。
而巡按禦史、京畿道監察禦史。
隨時可上奏折彈劾畿輔官員。
巡按所至,八方震顫。
同知廳西跨院花廳。
沈同知、劉知縣陪著學台大人兼巡按大人陳東生。
官場風氣,宴席也就是工作。
賈琮被人引進來一一作揖拜見。
眼角餘光打量三人,劉知縣人高馬大,模樣三粗。
但彆看他外表蠢蠢的,這人當官一點不蠢,發起火來滿臉殺氣。
沈同知是典型的三角眼、薄唇,看起來不好相處。
陳東生眼神精乾,細看之下,麵頰疤痕猶如毛毛蟲攀爬著。
賈琮麵泛古怪,腹誹道:“這三位坐在一塊。
去掉那身官服。
豈不就是妥妥的太行山強盜?”
“一彆數月,景之你的身量高了不少,文采也精進了。”
陳東生打量著他,一臉欣慰道。
他這一笑,臉上好似有幾條蟲子在動。
特彆滲人。
賈琮為其默哀:真是難為沈同知、劉知縣還能吃得下飯。
“後生可畏。”
沈同知率先附和。
劉知縣才跟著吹捧:“巡按大人慧眼識英雄,不使明珠蒙塵。”
賈琮拱手一禮,識趣道:“折煞學生,皆是三位老師的功勞。”
心裡卻仍在想:“這算是強盜拜山頭嗎?”
陳東生不苟言笑:“望你六月過後還能這般謙虛。
院試不比縣試、府試,八股不好。
堵不住眾人的嘴,我可不會徇私枉法。
你若中了秀才,我這裡倒有幾樁機遇等著你。
本官希望簪花禮上,雀頂藍袍,你能站在首位。”
話分兩頭。
永昌門市集。
有幾個頭戴鬥笠、身穿黑袍、腳跨草鞋的精乾漢子。
逐漸淹沒在人群之中,仔細看去。
這些人的身體結構不一般,虎背、蜂腰、螳螂腿。
步伐有規律地動,好像訓練有素的軍人一樣嚴密。
褚校尉道:“終於回到宛平了,徐大哥,這回兄弟能手刃仇人了吧?”
“總要等到牢裡再說。”
徐彪思量道:“由他們逮捕,你進了牢裡。
什麼痕跡也看不出來,到時官麵上好處理。”
褚校尉咧嘴一笑:“大哥說的是,這樣才細心、乾脆。”
時逢六月,序屬小暑。
一年一度的院試,童子試的最後一關。
即將在酷熱的夏末舉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