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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守在路上又跟薑懸月絮叨了一些瑣事,一直把他帶到盛安宗安排的住所後才離開。
前來參會的長輩與晚輩皆是分開居住,長輩住處靠近盛安宗內側,方便每日到大堂集議,晚輩則靠外,不參與議會,但要接受盛安宗的“教導”。
每個門派的晚輩都按照人數分配了院子,像明風門這樣的大門派,院子也會格外奢華些,薑懸月走進去的時候,隻見紅紫的紫荊和粉白的山杏交錯,喬木高大繁盛,在庭院四角搭出一片絢爛的色彩,地上還栽了成排的百子蓮,五色梅,風鈴草等觀賞花卉,清麗雅致,花團錦簇,造型被修剪得很是精美。
石子小徑穿梭於草地花叢間,清泉自假山汩汩而下,一左一右分彆立著兩個寬敞的屋子,珍珠玉石鑲嵌在牆角門邊,比夜空投下的月華光輝還要明亮些許。
右邊的屋子燈火明亮,一道纖細的黑影打在窗紙上,顯然應逐陽現在還未歇息。
眼看亥時將過,薑懸月猶豫片刻,走上前敲了敲門。
“師妹,已經很晚了,還沒歇下嗎?”
窗上的人影頓了頓,並未答話。
薑懸月耐心地等了一會,再次開口勸道:“明天還要早起,不要熬得太晚,不然好沒精神了。”
“……”
屋內靜悄悄的,仍舊沒有任何聲音。
薑懸月垂眸,掩去眼中的失落,音色依然溫柔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師妹,晚安,早些休息。”
門口的腳步停頓許久,才漸漸響起遠去的聲音。
屋內的應逐陽手裡拿著書,目光渙散,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寂靜的月光鋪在兩棟屋子中間,像是隔開了山水般的距離,映照著兩個人的心事。
雖然道了晚安,但明顯昨晚誰都沒睡好,清晨兩扇門同時打開,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疲倦。
薑懸月看著對麵袒露在晨曦下的少女,目光微凝,哪怕相伴多年,每次見到那張穠麗的麵容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晃神。
今早的應逐陽唇角平直,眼尾泛紅,臉色帶著些許蒼白,看上去依舊淡漠而清豔,隻是比以往多了些鬱鬱寡歡的脆弱。
她沒有多說什麼,隻看了薑懸月一眼便走向大門。
薑懸月心一抽,當即加快了腳步跟上她,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走在後麵,眼神時不時略過那纖瘦的背影,又萬分留戀地離開。
盛安宗為他們這些年輕弟子安排的“教導”統共七日,前三日在學堂聽書,後四日在特定場合修習。
應逐陽和薑懸月沉默地在食堂用過早膳,等抵達學堂時,裡麵已經坐了不少閒不住的世家子弟和各門派的首席門生。
學堂裡整齊分布著大約幾十套香樟木桌椅,雕金鑲銀,珠玉嵌刻,隨便一套拿出去都是價值千金的品質,會出現在這裡的人,家世背景和天生稟賦必有一樣令人驚歎。
比如無道門門主的廢物兒子鄭相宜和陪同參會的大弟子江聞笙。
當然也不乏二者皆備之人,比如此時坐在最前方的盛安宗宗主之子盛萬,不願與盛萬同排而靠後坐了一些的滄浪宗宗主之子晏鶴春,上清門掌門之女時無悔,蘭一門掌門的一對兒女景慕和景然姐弟。
以及第一次到場的應逐陽。
她出現在學堂的那一刻,喧鬨的交談聲便安靜了下來。
被眾多目光凝聚在身上的應逐陽麵不改色,找了個四周沒什麼人的空位坐下,翻開桌子上盛安宗事先提供的教學書看了起來。
而與她一同到場的薑懸月則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江聞笙,自入座後一直神色冰冷的江聞笙同樣回了他一個眼神,隨即又不動聲色地錯開視線。
薑懸月極其自然地在應逐陽身後空位拉開椅子坐下,對晏鶴春的怒目而視微笑著點了下頭,完美地扮演了一個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的形象。
他本想和應逐陽一樣看看盛安宗給他們的書裡寫著些什麼東西,可惜出現在這個場合就讓他注定無法安生地看書。
晏鶴春這次意外地安靜,除了用眼神把他千刀萬剮了一遍之外並沒有什麼彆的行為,倒是無道門的小公子鄭相宜主動找了過來。
“薑兄!沒想到你這次也來了!”鄭相宜上來就哥倆好地搭上了他的肩,神色激動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熱淚盈眶。
無道門位於蘇州,與宣州離得很近,兩個門派之間平時往來不少,關係算不錯,鄭相宜自然認識應逐陽和薑懸月,要不是因為他實在太廢物,怎麼修煉都爛泥扶不上牆,估計無道門主也會打著聯姻的主意讓他多和應逐陽相處相處。
可鄭相宜不僅天賦拿不出手,膽子也小得像耗子一般,一見應逐陽那冷冰冰的樣子就嚇得腿軟,結親什麼的更是想都不敢想。